第八七章

回去的路上。

蘇妙依舊在絮絮叨叨地念著周南竹, 她總覺得, 流螢要被欺負了。

畢竟,周南竹這個人吧,做朋友兄弟自然沒話說, 但若是做廝守一生的人, 可就得好好斟酌了。究其原因, 就是他花名在外, 自稱風流, 天齊的紈絝公子圈兒把誰除名了都得有他的一席之地。

蘇妙自顧自的嘟囔著, 但趙謹顯然有些……神遊天外。

流螢一個小丫頭,怎麽可能有一塊同蕭況一模一樣的玉墜子呢?

而且好巧不巧,據說當初的李暮煙就是憑借著一塊白玉墜子被認定是沐親王的女兒。

尤其是, 問及她的墜子在哪裏的時候, 流螢卻說是不記得了。

哪有那麽多的巧合?

“你說,我說得對不對?”蘇妙側了頭,看向身邊的男子。

什麽?

趙謹這才回過神來,淡定地輕托茶壺,倒了一杯茶,佯裝無事地遞給蘇妙,“說累了吧, 來,喝茶!”

蘇妙:……

“別說周南竹了,說說別的吧。你第一次見流螢是在哪裏?她家裏都有什麽人?”

蘇妙雖詫異趙謹突然將話題拐到了流螢身上,但仔細一想, 不說周南竹說說流螢也沒什麽不對,“我第一次見她是在鋪子裏,流夏領著她來了,說是與她阿姐相識。小姑娘面點捏得好,衣著也幹幹凈凈的,我便留下了。”

蘇妙抿了一口茶,接著道,“說起來,小姑娘長得也可愛,眉清目秀的,就是不太愛說話,樣子也有些呆呆的。流夏說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沒能跟著她阿姐一道留在李家做丫鬟——”

等等,男子眼底閃過一道鋒芒,驟然打斷了蘇妙的話,“流螢的姐姐是李家的丫鬟?”

蘇妙點點頭,“對啊。”緊接著語氣也低了下來,“可惜的是,人已經死了。”

“什麽時候?”

蘇妙察覺到了什麽不對,但趙謹問的急,她也沒打岔,老老實實地道,“就……在咱們去江南之前。”

去江南之前?李家的丫鬟,死了。她爹娘也死了,黑衣人!

白玉墜子?沐親王之女?

一切都合理地對上了。

趙謹頓了頓,定定地看著蘇妙,說出了他的猜測。

幾乎實在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蘇妙便猶如一個炮仗,咻地彈起,直直地撞上了馬車頂。

“誒喲!”伴隨著一聲慘叫,蘇妙的眼裏瞬間盈滿了淚光,但卻還是死死忍住了頭頂的巨疼,激動地問道,“什麽?你說流螢才是真正的沐陽郡主?”

“你急什麽,慢慢說。”趙謹沒好氣地拉著她坐下,溫熱的手掌輕輕按上女子的發頂,“是這兒嗎?”

“嘶!”蘇妙倒吸一口涼氣,“疼!你輕點兒……你說流螢是沐陽郡主,那李暮煙就是假的了?你有證據嗎?”

看來就是這兒了,趙謹指尖聚在一起,輕輕地按揉著。

沒等到回答,蘇妙卻是急了,用手肘輕輕地推了推他,“你說話呀。”

還有心思管旁人的事 ,趙謹指尖微微用力。

蘇妙瞬間就叫喚了起來,“疼!疼!你輕點兒。”

趙謹並沒有證據,一切不過是憑借著流螢的一句她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白玉墜子而串起來的。倘若流螢沒有記錯,那麽墜子是如何到的李暮煙手上,那黑衣人是誰派來的,這些,便是關鍵所在。

聽到這些,蘇妙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凝滯了些許,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

人們往往相信已經認定的事實,後來者想要居上,想要推翻就必須得拿出毋庸置疑的證據來。很顯然,唯一能夠證明流螢身份的白玉墜子在李暮煙的手裏,並且已經在眾人的眼睛下走了一圈兒。

但是。

“流螢的身份無法證明,那麽李暮煙呢?咱們證明她是李府的小姐不就行了?”

……

這邊。

周府的馬車上卻是莫名地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流螢是純粹的不知道說些什麽。

至於周南竹則是滿腦子的如何要將這丫頭拐到手,更是沒時間說話了。

馬車悠悠地經過東街,“捏糖人嘞——糖葫蘆嘞——”

流螢眼睛一亮,唰地一下拉開了簾子,扭著身子探著小腦袋向外望去。

周南竹輕飄飄地瞅了一眼,目光順著小姑娘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紅艷艷的糖葫蘆上。

“想吃啊?”他問。

流螢點了點頭,微微側頭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下,想要兩串,方才沒吃夠。

“不給!”周南竹冷哼一聲,繼而無情地撥拉下了簾子,誰讓你老想著離開我的。

要不是本公子提起了黑衣人,指不定你現在已經跟著人家回蘇府了呢。

流螢震驚地看著面前這個摳門精,那你為什麽要問呢?

但是自古胳膊擰不過大腿,她鬥不過。

接著失落地收回目光,怏怏地垂下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