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商談

傅清凝閑閑喝茶,看著他不說話。

孫玉滿眉心越皺越緊,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孫玉蘭,“傅姑娘,你和玉蘭算是閨中密友。”

傅清凝揚眉,這意思是若是她知道些對他們兄妹不利的事情,看在孫玉蘭得份上提前告知他。

果然是生意人!

見傅清凝老神在在,孫玉滿沉思半晌,才道,“嚴兄確實找過我,想要暗地裏將永合街的鋪子裏的賣一間給我,但我拿了房契後得租給他,鋪子的陳設依舊。”他頓了頓,“就像是傅姑娘所說,永合街的鋪子只要漏了風聲,多的是人想要。我當然也不例外,只是我……一時間拿不出這麽多。”

說到這裏,他面上有了些苦意,“不怕你笑話,我們孫家和別家有些不同,可能傅姑娘也知道一些,家中還是祖父做主……我確實需要做些事情來證明自己的能力,這一回就是很好的機會,但是嚴兄的意思我也不想違背。”

所以,事情就僵住了,要是換一個有銀子的,根本不等傅誠得消息,房契可能已經過到了別人名下。

孫玉滿說這麽多,已經算是很坦誠了。傅清凝放下茶杯,“孫公子,我也不瞞你,嚴慳湊銀子的用處我最是清楚,在我看來,這一回他賣鋪子,長輩根本不知。”

孫玉滿瞳孔一縮,驚呼出聲,“他怎麽敢!”

嚴慳在嚴家地位比他好得多,已經算是接過了嚴家半數的生意,兩人雖說是好友,論起來卻是他高攀了的。嚴慳這一回找他,說的是讓他幫忙,嚴慳想要再買一座山頭,但銀子不湊手,又不想讓外人知道孫家的動作,所以才說讓他保密,且日後會贖回去。

當然了,孫玉滿一開始的打算是想辦法借銀子買回來,贖回是不可能讓他贖回的,無論是捏在自己手中或者交由長輩,對他都只有好處。兩人多年兄弟,他心裏正心虛呢,沒想到這裏面居然還有內情。

要真是嚴慳偷偷幹的,兩家很可能因為這個起齟齬,那他就不是立功,而是闖禍了。

他立時就想要去問嚴慳,站起來後又覺得不妥,焦灼的轉了兩圈,“傅姑娘,你能告訴我嚴兄為何要瞞著長輩做這些事麽?”

傅清凝嘴角勾起,“前些日子我被刺殺的事你們應該也知道,皆因為嚴公子在攬窈舫的紅顏知己紫悅而起,但卻苦於無憑無據,不能將她繩之以法,我爹咽不下這口氣……”

孫玉滿眼中閃過了然,“聽說紫悅姑娘被人贖身,去向不明,許多人都猜測她是被路過的富商帶走了。”

這樣一來,嚴慳的動作就讓人好理解了,紫悅再是清倌,那也是妓子,商戶人家再是不講究,也不可能讓家中寄予厚望的後輩在成親之前讓她進門。所以嚴慳要是舍不得,就只能暗地裏動手。

見傅清凝沒反駁,孫玉滿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卻又起了更深的疑惑,“嚴兄已經在外面行走,怎麽會贖身銀子不出?不會是你們……”獅子大開口吧?

雖然他話沒說完,但未盡之意明顯。

傅清凝淺笑安然,“孫公子多慮,區區兩萬兩而已,再多的話,嚴公子可能也不願意了,要是那人砸我手裏,我才虧呢。”

孫玉滿啞然,也就是說,嚴慳一個對外的嚴家的少東家,兩萬兩都湊不出來了。他狐疑的看了幾眼傅清凝,“你不會誆我吧?”

傅清凝攤手,“你愛信不信。你要是不信,我也不攔你。”

孫玉滿有些喪氣,如果真如她所說,這鋪子他還真不敢接,倒不是孫家怕了嚴家,而是為了個鋪子犯不上,到時候受罰得肯定是他。“那你們家就不怕?”

傅清凝冷笑,“我落到如今地步,都是因他嚴家而起。”且這事還不能明著找人家麻煩,說起來跟他們家也沒關系。所以才讓人憋屈。

等他走了,孫玉蘭看著她似笑非笑,“清凝,你今日真是找我出門逛街麽?”

傅清凝一本正經,“當然。”

孫玉蘭也沒有追究的意思,嘆了口氣,“其實我覺得嚴公子頗為高傲,哥哥和他說是好友,還不如說是跟班。只是哥哥身在其中沒察覺而已。”

這話傅清凝就不好接了。

傅清凝約她是逛街的,來都來了,逛肯定是要逛的,如今正值盛夏,但秋日的衣衫也該備起來了。兩人用過膳就準備起身出門。本來傅清凝打算付賬,但卻被孫玉蘭攔住了,“不用。記我賬上就行了。”

這酒樓是孫家的,孫玉蘭來吃飯當然是不用付賬的,她邊出門邊低聲道,“我和哥哥算是來得最少的。”

一副吃虧了的模樣。

傅清凝苦笑不得,擡步出門,一眼就看到門口站著個月白長衫的身影,溫和中帶著孤冷些的氣質。

——趙延煜。

看到是他,孫玉蘭眼睛一亮,“趙公子也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