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翻出

尤其是半年前的殺人犯今早上被抓的事,此事非同小可,他得了消息後不敢耽擱,既然有人報案,就證明此事已經被人知道了,他哪怕對曲氏再失望,也只能幫她料理好此事後續。他們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事若是弄不好,真的會牽連到他。

去抓人的是他手底下最得力信任的人,力求隱秘,沒想到還是出現了面前的人,他是不太相信什麽偶然聽到的,應該是真有人算計他了。

百姓群情激奮,劉大人知道再壓下去,此事只會越鬧越大,他閉了閉眼,心裏決絕起來,拿起驚堂木一拍,“你且將事情細細道來,若是真有冤屈,本官為你做主!”

中年漢子面色一喜,磕下頭去,“多謝大人。”

這案子牽扯眾多,最先被審問的就是看守獄中的衙差,大部分上來就喊冤,表示不知道此事。但也說不清當初那被判偷竊的人為何會屍首分離。

事情似乎僵住了,滿堂衙差跪在地上,堂中安靜一片。卻又有人前來喊冤。

來人是個滿面風霜的婦人,一臉苦相,眼睛似乎都看不清了,她一喊冤,圍觀的百姓立時就讓她到了堂前。

劉大人眼皮直跳,往常一個月都不會有人喊冤一回,今日卻接連來了兩人。事情到了這裏,他知道自己的猜測成真,是真有人看曲氏不順眼了,或許還有他……

“你細細說來。”

老婦人趴跪在地上,未語淚先流,聲音沙啞帶著哭音,“不知大人還記不記得小婦人。小婦人是梁洲碼頭邊上做吃食的,夫君早早去了,只得一個女兒相依為命。我那女兒從小乖巧懂事,我們母女互相扶持,碼頭上來往的人多,我們的日子雖然清貧,日子倒還過得。兩年前,我女兒十五,小婦人打算幫她找門合適的婚事,不妨……天降大禍,我女兒被歹人擄走,小婦人追上去反倒被打傷,我立時跑來求大人做主,沒想到卻只追回來我女兒的屍身。那歹人想要強迫我女兒做丫鬟,她不從便自盡了。”婦人說到這裏,傷痛欲絕,趴伏在地上泣不成聲。

說到這裏,已經有人認出來老婦人了,後面有人竊竊私語,“就是她,是余家的大公子強擄的,據說是喝醉了見小姑娘長得貌美,興許是嫌人家身份低,又不想納妾,想要讓她賣身做丫鬟,沒想到小姑娘烈性,自己就尋了死。當時還查出來余大公子縱馬傷人致死,大人判了他秋後斬首來著。這是好久的事了。”

立時就有人接,“那還有什麽冤屈的?大人都讓壞人償命了啊。”

那邊老婦人似乎是緩和了些,繼續道,“今日一早我聽說本該在半個月前被斬首的人還活生生的被抓回來,小婦人立時就想起,去年我還在街上看到過那欺辱我女兒的歹人,當時我只以為人有相似,興許是認錯了,如今看來……求大人為民婦做主,仔細查問一番那人是否還活著。若是活著,求大人嚴懲,若是早已伏法,小婦人甘願自請責罰。”

事情到了這裏,查不查已經由不得劉大人了,且底下又有人說最近還看到過那余公子。群情激奮,劉大人立時讓人去余家查問,若是真有,趕緊讓人拿來。

衙差領命,正準備離開,人群中突然有人道,“大人,那余家確實已經沒了大公子,不過卻有一個本家過來的余公子,長相和原來的余公子很是相似……”

劉大人捏著驚堂木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底下的百姓也聽到了這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分明就是換一個身份又把人接回來了。如此大張旗鼓絲毫不加掩飾,把律法置於何地?

衙差去拿人了,堂中安靜,只余圍觀眾人竊竊私語。劉大人坐在上首如坐針氈,事情發展到如今,已經不由他控制了。

其實早在他得到曲子錄還活著的消息時,就已經隱隱猜到那膽大包天的人是誰,越是知道,他越是心虛不安,此事弄不好,真會把他也拉下水。

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是頭頂上懸了一把刀,知道它早晚會落在頭上,但又不知道何時會落的那種不安,忐忑,擔憂,真心折磨人。

不過半個時辰,劉大人回後衙出恭喝水的時間,衙差就回來了,且還拿枷鎖拿了人回來。

拿來的人當然喊冤,但長相確實和余大公子相似,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劉大人知道,此事

若是含糊過去,興許他還能全身而退,但後續卻沒完沒了。

他默了下,一拍驚堂木,對著余大公子用了刑。

那是個嬌貴公子,板子還沒打幾下,就承認了他就是原來的余大公子,不是余家遠親。且還招認了他之所以能被換出來,皆是因為他爹娘找了人送了銀子。

余老爺和其夫人很快就被傳了來,事實上在余公子被抓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跟著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