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頁)

她真能做得出來。

===

這一夜,元歡夢裏全是些支離破碎的畫面情境,待她清晨睜開眼睛後,竟是一星半點都記不得了。

今日同清茶一起進來伺候的宮女,元歡這幾日並未接觸過,待那人端了盥洗盆出去,清茶才同她輕聲細語地介紹:“公主,那位是元盛公公帶過來的人,說是皇上身邊伺候的,名喚竹枝,日後就同奴婢和桃夏一起,照顧公主的寢食起居。”

元歡聽完了清茶的介紹,只點頭頷首,並沒有其他的情緒。

直到用完了早膳,她坐在窗邊的羅漢小榻上,滿腔的心思便再也掩不住了。

因著她眼睛的問題,這幾日下來,無論她在做些什麽,身邊總會跟著好些人,生怕她哪裏磕著碰著。

元歡只是不知道現下守在她身邊的,有沒有她認識的。

可她能叫出名字的,統共就兩個。

一個清茶,一個桃夏。

可回應她聲音的,是另一個柔和的,她從未聽過的聲音。

許是她臉上疑惑的神情太過明顯,那人頭一句就自報了性命,“奴婢竹枝,奉命來照顧公主。”

元歡經這麽一說,便記起了早間清茶說的話,她皺了皺眉,開口問:“清茶做什麽去了?”

“清茶為公主煎藥去了,公主可要奴婢去將人喚來?”

竹枝心靈手巧,做事細心,也不多話,所以才被元盛看中,提拔到了建章宮伺候,幾年下來,也在成武帝跟前露了不少面。

此次元歡眼睛出了問題,嚴褚思來想去不放心,怕兩個貼身宮女伺候不周到,不僅撥來了幾個二等宮女伺候,就連頗受重用的竹枝也來了。

竹枝的聲線柔和,是那種一聽就讓人覺著舒服,可以依賴的嗓音,元歡先是搖頭,而後糾結地皺了皺眉,低聲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們為何都叫我公主?我與皇上究竟是什麽關系?”

在夢中,嚴褚那樣喜歡她,什麽都依著她,可她自個卻是半分不為所動,只要一見著他,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她會這樣,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是皇帝,她卻是公主。

皇帝和公主能是什麽關系呢?無非是姐弟,要麽就是兄妹關系。

這樣一來,她失憶前對嚴褚的態度,便能解釋得清了。

元歡早上一起來,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了這麽個事,而這想法一旦開了閘,就再也收不住了,心裏亂成了一團麻,就連早膳也只匆匆用了幾口。

她再憋在心裏不問出來,還不知會胡思亂想些什麽出來。

這實在太荒謬了些。

而恰恰是這麽個問題,竹枝壓根不敢回答。

她總不能直接說,你是前朝的九公主,被成武帝看上繼續養在了宮裏,照常以公主稱呼,你和皇帝一直以來都是相愛相殺的關系吧?

只怕她這話才說完,都不用等到明日,只怕就是個屍首分離丟棄亂葬崗的下場。

她還沒活夠,惜命,自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於是竹枝只能盡量鎮定,含糊著避過去:“公主快莫多想,皇上對您的心思,咱們這些伺候的人都是瞧在眼裏的。”

“您早膳用得少,這會該是餓了,奴婢給傳些小糕點上來墊墊肚子吧?”

元歡再蠢笨不經事,也知她含糊其辭的態度代表了什麽,哪裏還有什麽心思用糕點啊,一低眸,眼淚水險些就當著竹枝的面掉下來。

這都算是什麽事啊。

再想想這兩日嚴褚說過的意味深長的話,什麽等她傷好之後一定不會這樣,必然後悔萬分,元歡只覺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心裏卻越發梗得不行。

一整個上午,元歡都如坐針氈,因為她發現不光竹枝含糊其辭,就連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清茶,也半晌沒有說話。

原想著等嚴褚回來用午膳的時候,當面問問他這事,但美等來他,卻等到了親自前來傳話的元盛。

“公主,皇上今日這會還有事未處理完,叫您先行用膳,不必再等了。”

元歡於是撓心抓肺了整整一天,吃不好睡不著,直到晚上,月上中空時,她也還是沒能見著嚴褚。

嚴褚好似突然忙了起來,往後接連三四日都抽不出空來,哪怕她通過元盛和竹枝,清楚地表達了自己想見他的意願。

元歡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他若是不想見她,她甚至連去哪尋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