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4頁)

蘇太後一噎,心裏突然躥起一團無名火,不上不下,燒得她心都痛了。

她要是能勸得住蘇俞,這梧氏當年還進得了門嗎?

簡直玩笑!

半點用也沒有的東西!

蘇太後有些頹然地歪回了紫檀椅上,松了懷裏的小暖爐,十分疲憊地點頭,道:“罷了,哀家不便出宮,等會便修書一封,煩請大嫂送到兄長手中。”

梧氏露出欣喜的笑,忙不叠應下。

“還有一事。”蘇太後點了點眉心,眼都沒睜,聲音恢復了往日的肅穆:“四丫頭禁足已有一月時間,鹿元歡也已醒了,哀家等會便走一趟建章宮,叫他將那禁足令給解了,順帶賜些東西下去,叫四姑娘高興高興。”

“哀家這段時間想著當初那事,確實怨不得皇帝動怒,是哀家年紀大了,腦子糊塗了,四丫頭雖和皇帝是表兄妹,但到底還沒成婚,這後宮的事便不該由她插手。”蘇太後意味深長地感嘆:“是哀家太心急了,殊不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前朝後宮幹系如絲如縷,越扯越亂,皇帝又向來不喜歡人在自己跟前指手畫腳的,這才會命四丫頭禁足,實則啊,心裏早就放下了。”

“皇帝是哀家身上掉下的肉,四姑娘又是哀家的親侄女兒,這親上加親的好事兒,也該早早地定下來。”

一長串話下來,蘇太後口有些渴,她用茶蓋拂了拂杯裏的浮葉,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梧氏的神情,輕抿了一口後,放下了茶盞,不輕不重的聲音像是敲打在心尖上,“四丫頭好福氣。”

皇後的位置,潑天的榮耀與富貴,可不是鬧著玩的,多少人瞧著那個位置眼紅得滴血。

就連蘇太後,也沒有當過皇後,還是靠著兒子,才坐上了太後的寶座。

梧氏無聲地嘆了口氣,神情復雜得很,她故作欲言又止的神情,直到蘇皇後第二次追問,才開了口,將心裏的擔心說了出來,“可臣婦擔憂,皇上不喜四丫頭,這場親事,豈不是蘇家的一廂情願?”

蘇太後笑著擺了擺手,“你這話說錯了,皇帝年齡不小,擱在尋常人家,早就該娶妻生子了,只是這些年,天下不太平,前朝的事兒太多,這才耽誤了下來,四丫頭也是他眼瞧著長大的,這兩個孩子之間,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好。”

梧氏神色復雜地垂眸,片刻後才釋然地點頭,道:“是了,能讓皇上和太後娘娘喜歡,是四丫頭的福氣,咱們做長輩的也不能護著一輩子,接下來的路,總得他們自個來走。”

蘇太後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等下邊人送走了梧氏,又瞧了瞧外邊的天色,由吳嬤嬤扶著慢慢地起了身,道:“走,難得今日天氣好,咱們也去建章宮瞧瞧皇帝。”

吳嬤嬤自然知道她是要去做什麽,但也不好怎麽規勸,母子間的事,哪裏能徹底扯幹凈扯開呢?

實際上除了個鹿元歡,太後對皇帝滿意得不得了。

但偏偏就是有個鹿元歡。

蘇太後又是個性子急的,靜心修佛這麽些年,也還是戒不清人間的喧雜,心有掛念,再念多少經都是沒有用的。

轎輿儀仗穩穩當當停在建章宮門口,蘇太後一行浩浩蕩蕩,瞧著就頗為惹眼,前來相迎的是跟在元盛身邊的小徒弟,此刻僵著一張臉笑得比哭還難看。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皇上前腳才去禦書房,這太後八百年不出一趟慈寧宮,偏偏就在這時候來了,太後有多討厭裏頭的那位,在宮裏可謂是人盡皆知。

攔是鐵定攔不住,但若說放進去,再給他十個膽也是不敢的。

裏邊那位再出個什麽閃失,他能被皇帝制成人幹喂狗。

“太後娘娘安。”不卑不亢出聲請安的是團慎,自從元歡傷了頭,他也被調到了建章宮當差,此刻沒了面紗,那張疤痕叢生的臉毫無遮攔地露在人前,驚得蘇太後腳下一個踉蹌。

“哪裏來的奴才!”吳嬤嬤橫眉厲色,“湊這樣近做什麽,驚擾了太後娘娘可知何罪?!”

團慎身邊的太監一個機靈,立刻拉著他跪了下來,道:“太後娘娘恕罪,前些年宮裏失火,這太監進去救水,才被燒成了這副模樣。”

蘇太後眸中厲色一閃而過,她擡眸看著牌匾上建章宮三個遒勁大字,又細細瞥了幾眼團慎臉上的傷,冷著聲問:“是嗎?”

“自皇帝繼位以來,這宮裏何時失火過?”蘇太後笑了兩聲,“前朝伺候的?”

團慎脊背挺得直了些,開口回了個是字。

蘇太後便明白了。

成武帝是個眼裏容不下沙子的,前朝伺候的宮人雖未全部趕盡殺絕,但也都是貶到粗使活上去幹苦力,平時壓根接觸不到正兒八經的主子,這人能頂著這麽張臉在建章宮露頭露面,必定和鹿元歡有關。

她身邊都是前朝的人,日日接觸在皇帝身邊,這但凡有個什麽別的心思,皇帝的安全誰來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