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夢境(第2/2頁)

元歡原只穿了件單薄中衣,她又最是清瘦消減,一番掙紮下來,身子軟成了面團,柔若無骨的手指在被面上打著圈兒,聽了他的問話,又急又惱,兀自否認:“我又何時說過皇上得罪我了?”

“憐香惜玉本就是人之常情,更何況還是送上門的美人。”想到這裏,元歡垂了眸,大抵是極委屈,聲音明顯低落了些:“只是有些事兒,我需得和你提前說個明白,免得日後各不安生。”

“你今時今日,口口聲聲說是心悅我的,若是再喜歡上別人了,便要和我說個明白的。”

她說話的模樣十分認真,只是顫動的睫毛到底顯露了些許的不安忐忑,面對著這般模樣的嚴褚,她多說一個字都心尖發怵。

“為何說起這些?”嚴褚實在不解,他捫心自問,遇著鹿元歡之前,他不知情/愛滋味,每日沉心政務,心有大志,遇著鹿元歡之後,所有關於愛情的想象與憧憬全落在了她的身上,除她之外,沒人能叫他多看上一眼。

然而今日,她卻突然話裏話外的責怪他太過憐香惜玉?

這是怎麽個意思?

小姑娘眼裏潤潤的布著一層霧氣,定定地瞧了他好一會兒,揪著他衣袖的邊角,聲音刻意強勢了好些,卻仍是委屈得不成調子,“那日從禦書房出來的婉葶郡主,可有我得皇上的心?”

嚴褚不過稍作推測,就已將前因後果都聯系了一遍,一時半刻間,他竟不知道該拿出個什麽表情出來才好。

小姑娘這幾日鬧得要上天,還耐著勁拿著唐四的畫像氣他,原來是瞧見了那日進宮的虞葶?

好氣又好笑,嚴褚睨了她一眼,伸手揉亂了她松散如瀑的黑發,方不緊不慢地開口為自己辯解幾句:“虞葶是驃騎將軍的嫡女,前陣子上香的時候被蘇家的人調/戲了一番,此事一出,將軍府顏面盡失,驃騎將軍領兵在外鎮守邊關,朕給他女兒撐個腰,也能讓他心無旁騖地做事。”

元歡千想萬想,什麽都想到了,唯獨沒想到他竟能如此坦蕩地說出緣由,可他不僅說了,還死死地堵住了她接下來想說的所有話。

光聽著調/戲這兩個字眼,元歡就知道,這男人對那婉葶郡主,只怕是沒有什麽特殊的情感和心思的。

不然何以半點都不替心上之人遮掩?

那這幾日的別扭與氣惱,都成了無理取鬧。

元歡光是想想今日自己愣是憋了一下午畫的畫像,便忍不住想找條地縫鉆進去將自己埋了。

“歡歡就是因著這個,專生作了一幅畫擺在桌上給朕觀看?”嚴褚似笑非笑地捉了她嫩白的小手翻看把玩,聲音裏也帶上了七八分清淺的笑意,“以後再有什麽氣的,先來找朕問過,嗯?”

不知怎的,元歡突然湊到男人的下巴上,重重地咬了一口,嚴褚猝不及防,手掌下意識托著她的後腦往後微仰,直到她松了口,小腦袋蹭到他的胸膛上,悶悶的聲音隨之傳來。

——“下回,不準她單獨進禦書房。”

其實還有一個事兒她憋著沒說。

也是下意識覺著不能說。

那畫像中的男子,並不全是為了氣他才畫的,她甚至不知他是個什麽身份,可在夢裏,她真真切切的記下了那張臉。

就是此人,在昏暗的宮墻之下,借著醉酒的勁兒,拉著她的衣袖鄭重其事地說要娶她為妻。

她見過那張俊逸溫和的面龐扭曲猙獰成惡獸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