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陸時秋把馬老二扔到板車上,踏著夜色,獨自往村外走。
陸婆子擔心於氏族長出事,連覺也不睡,催大兒媳去外頭打探消息。
沒一會兒,洪氏就回來了,“人已經醒過來了。我看他八成是裝的。”
只要沒出人命就成,陸婆子也就丟開不管,望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你三弟一個人拖馬老二去縣城還不知道要啥時候才能回來呢?”
洪氏沉默不語。
這種事情四弟不在家,除了三弟,還能誰做?看來娘心裏還是有三弟的。
第二日,天光大亮。
全村人都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
於娘子不想被人問來問去,就讓大丫在家看著小女兒,自己帶二丫上山砍柴。
陸婆子帶著兩個兒媳去趕海,回來時,又被人攔住問話。
於氏一族聽說陸時秋要告官,一個個面色如土,恨不得把於婆子罵個半死。
陸婆子不想當作焦點,帶著兩個兒媳借口回家處理海貨,回了家。
“把門關上吧。吵得我腦殼疼。”陸婆子昨晚就沒睡好,又一大早去趕海,困得慌。
洪氏和陳氏把海貨倒出來,一邊嘮嗑一邊幹活。
“你跟於娘子關系這麽好,我看你還是勸她改嫁吧。發生這種事,以後於家名聲都臭了。她三個女兒也挑不到好人家。何苦留下來受罪呢。”
陳氏動作飛快,“她舍不得三個女兒。”
洪氏嘆了口氣,沒法再勸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就在這時,大門被人拍響。
洪氏和陳氏不想回答,孩子們還得睡著,放人進來,還不得把他們全吵醒了。
“大嫂,二嫂,給我開門。”
是老三的聲音,洪氏立刻起身去開門。
陸時秋把空板車往院子裏拖。
洪氏驚訝起來,“馬老二呢?”
也就走了兩個時辰,應該還沒到縣城吧?
陸時秋走了一路,身上熱得全是汗,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半道上遇到上回抓我的那些捕快,我就把人交給他們了。他們說先去處理別村案子,晌午再過來。”
洪氏看著老三脫下外頭那件厚棉襖回了屋,扭頭沖陳氏道,“你說官府來了,這事咋解決?”
陳氏想了想,“我出嫁前,咱們村有戶人家也抓過小偷。那家人報了官,捕快判那小偷賠銀錢給那家人。”
“都上門偷東西了,家裏還能有錢賠嗎?”
“沒有,後來那小偷被打四十大板。那戶人家好像還倒搭銀子給那些捕快。後來村裏再也沒人肯報官了。”
不僅沒得到賠償,自己倒是出了血。這是犯到誰頭上都得嘔。
“也不知新縣令咋判?聽說他可狠了。”
洪氏頭也很好奇。
上回老三參與搶劫,那個行腳商認識他們家,主動說只要賠雙倍銀錢,就不告他。
他公爹這才給了錢。
看來官府的人還是參照苦主的意願為主的。
到了晌午,捕快果然來了,陳氏和於娘子都錄了口供。兩人也成為主告方。
根據馬老二所言,他想壞這戶女主人的名聲。但是裏面住著兩個女人,所以兩人都是主告。
念及兩人都是女子,不適合到縣衙拋頭露面,捕頭還特地找來了狀師,給兩人寫狀子。
審案時,就不用兩人出面。
但是走的時候,捕頭居然要把於婆子也帶走,於婆子的兩個兒媳都驚訝起來,“你們這是做什麽?憑什麽要抓走我婆婆?”
捕頭表情嚴肅,卻是耐心十足,“據馬老二交待,他是受你婆婆主使。案照律法,她壞人名節當判牢獄之刑。”
這話把眾人都唬了一跳。竟會這麽嚴重?
不等大家再問,捕頭已經帶著人走了。
於家兒媳這下子是真的慌了,婆婆這麽被帶走,等她們男人回來,還不得把她們打死。
這兩人開始跪下來求於娘子,“大嫂,咱娘可是你的婆婆,你不能這麽做啊。”
陸婆子扯著陳氏往回走,“人家狀師不要錢,白給你寫狀子,你回頭再改,不得再花銀子啊?咱們掙錢容易嘛。”
這話也提醒了於娘子,她當即搖頭,“我沒錢。”
兩人不死心,“你把案子給撤了,就不用寫狀子了,哪還用再花銀子。”
於娘子咬著唇,陸時秋抱著臂嗤笑一聲,“咋地?我們家這麽幫你,你還想害我和二嫂被打板子啊?”
她要是撤案,那他就是報假案,就得打他板子。
於娘子那點猶豫,登時不見了,甩掉兩個妯娌的手,拔腿就往家跑。
兩人追在於娘子身後罵,圍觀群眾瞧見這一幕,說什麽的都有。
甚至老人還說於娘子太狠心,於婆子到底也是她婆婆,她怎麽能狀告長輩呢?
陸時秋白了對方一眼,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們不知道疼。就會說風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