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顧家飯館,醉得迷迷瞪瞪的陸時秋被二丫那高亢的笑聲吵醒。

他腦子還是很沉,肚子餓得咕咕叫,一抽一抽地疼。

“這是醒酒湯。先喝些。”坐在對面的顧永伯推了推面前的湯。之前的飯菜全都消失不見了。

陸時秋揉了揉眼,拿起湯勺喝了幾口,才反應過來,“我睡多久了?”

“不多,就兩個時辰,在這麽多客人中,你算是醒來最快的了。”顧永伯臉上還是掛著那淺淺的笑容。

陸時秋卻是猛然驚醒,“什麽?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了?”

他拍了下額頭。再過一會兒,夜市就要開始了呀。

他著急忙慌喝了幾口湯,起身就要招呼大丫和二丫下樓。

顧永伯把人叫住,“先不急。我先跟你談點事。”

陸時秋眨了眨眼,是哦,他找自己來有事的,重新坐回去,“你剛還沒說啥事呢?”

他心裏忐忑不行。該不會命令他以後不要再賣爆炒蛤蜊了吧?

“你那爆炒蛤蜊跟我們家的口味很像。你剛剛喝醉的時候,把所需的材料都說了。我想問你為什麽會知道我家飯館裏的方子?”

陸時秋冷汗涔涔,他喝醉會說醉話嗎?怎麽沒人跟他說過?

陸時秋面上擠出一抹假笑,心中忐忑,嘴上還在做垂死掙紮,“巧合吧。你也知道這菜其實沒什麽難度的。”

對,確實沒什麽難度。除了裏面用了檸檬,其他都是他慣常見的調味料。

他當時研究的時候,裏面嘗點裏面有點酸的味道,以為是醋。沒想到他放醋進去,味道全變了。後來才想起來用果子。在系統的提醒下,得知檸檬很酸,而且適合做菜。於是他從嚴家食材鋪買了一個。放進後,味道果真跟他之前吃的一個樣兒。

顧永伯點了點頭,“一個菜巧合,我還能相信。可是剛才點那一桌菜,你都知道。甚至就連我娘子前幾天剛研制出來的新菜,你也知道?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陸時秋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寒冷的冰凝結住,只有冰涼和搐動,這人外表憨厚,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沒想到是只笑面虎。

他該怎麽解釋?他能怎麽解釋?

1111還在那兒幸災樂禍,【看吧,露餡了吧?就你那點道行,還跟人家鬥。】

陸時秋定了定神,半真半假道,“說實話,我其實不知道什麽方子。但是我只是舌頭好使,能嘗出菜的味道而已。”

顧永伯眯著眼打量他,彎了彎唇角,似是信了,“原來如此。”

陸時秋大松一口氣,不動聲色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顧永伯支起下巴,“其實我挺欣賞你的。你明知道我弟是縣令,還敢充我們顧家飯館下手。這份膽識讓我刮目相看。”

陸時秋心虛,這話太過誇大。他不過是相信縣令大人名聲好罷了。

“掌櫃太客氣了。我就是無知罷了。家裏婆娘懷孕,想多掙點錢養家。”

成親多年才得了一個兒子的顧永伯聽到這話,有了一絲認同,讓小二上菜。

陸時秋邊吃邊聊。兩人沒一會兒就熟悉起來。

顧永伯說話也不像剛剛那樣咄咄逼人,“陸老弟,我說句實在話。你舌頭這個本事千萬不能漏出去。全國獨一份,你家就是普普通通的漁民,隨便一個捕快都能給你們家定罪。你要想過安生日子,你就不能再用你這舌頭。”

陸時秋將信將疑。

“你一直待在鹽儉縣,可能不知道外面有多亂。朝廷有三大黨派爭鬥,信王黨,衛黨和太後黨。咱就說信王黨吧。他就住在府城,離咱這只有幾十裏。他現在最是缺錢的時候。你說他要是聽說你舌頭這麽好使,不得把你抓過去幫他分析各大酒樓的菜譜嗎?就算一個方子只賣十兩,一百個方子,也有上千兩了吧?更不用說頂級佳釀,那是千金難求的寶貝。如果你真成了信王的狗腿子,萬一他哪天被衛黨和太後黨鬥垮,你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陸時秋就是個地地道道的漁民,別說太後、王爺這等金貴人,他這輩子接觸過最大的官就是他爹--裏正。現在經顧永伯這麽一說,自己好像還是個香餑餑。而且他也意識到他把金舌頭想的太簡單了。

也對啊,他沒學過做菜,接觸的材料也極少,他只練了十來天就能把顧家飯館的招牌菜做出來。如果他是個廚子,精通做菜的步驟,擁有精湛的刀工,能夠掌握火候,也能拿捏住每份調料的份量,這世上再難的菜,他都能原樣做出來。

他就成了香餑餑,可他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他的能力。那些缺錢的人必定會如顧掌櫃所說那般行事。

怪不得系統抽獎給的那麽幹脆呢。何著這金舌頭的壞處不比好處少。

陸時秋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站起身,沖顧永伯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顧老哥,你是個厚道人。說實話,我這麽對你們店,你對我還能這麽好。我心裏感激。”他給顧永伯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滿上,雙手舉起,“顧老哥,你救了我一命,我敬你。以後你就是我哥。以後我再也不賣蛤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