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話說陸時秋一行人到了縣城,就發現城裏已是寸步難行。

咋回事呢?

這不月國打了勝仗,縣令就提議商家搞活動慶祝一下。

於是全城張燈結彩,街道擂鼓歡天,演雜耍的,耍猴的,舞獅的,唱戲的,樂坊跳舞的,全部齊上陣,比過年還要熱鬧。

街道上來來往往全是看熱鬧的百姓。陸時秋一家跟著人|流縫隙一點一點挪到租住的地方,花了將近兩個時辰。

一家人剛進巷子,大丫就指著墻頭上的白布,驚呼出聲,“娘,你快看。”

木氏看去,心中一凜,和陸時秋對視一眼,兩人快速交換眼神。這是有人沒了?

一家人走進院子,就看到一口棺材擺在院子中央。

劉氏帶著兒子正跪在棺材前燒紙,旁邊站著個身材健碩的男人。

陸時秋瞧著這人有些眼生。還是木氏小聲嘀咕,“這人就住前面那條巷子。”

陸時秋點了點頭,看向那口棺材。

真是老太太去了。太突然了,前些日子還活生生的人,一眨眼就沒了。

陸時秋發出點聲響,劉氏回過頭,看著他們,聲音哽咽,“你們回來了?”

木氏抱著囡囡上前,有些難以接受,“這……人怎麽就沒了?”

劉氏手抹眼淚,“我們往府城逃跑,路上難民太多,全擠在雁山那道口,我推板車的時候,被人從後頭推了一下,板車被石頭絆住,娘從板車上摔下來,當場就斷氣了。”

劉氏雙手捂住臉,身子顫抖,眼淚流個不停,再拿開的時候,眼睛又紅又腫,“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推車的時候,穩著一點,娘也不會走了……”

她抱著兒子,發出壓抑的痛哭聲。

木氏把女兒放到陸時秋懷裏,蹲下和反握住她的手,“大娘這麽好的人,一定不會怪你的。”

一切都是命啊。誰能想到,大娘會撐不住呢。

木氏寬慰她一陣。

陸時秋沒跟劉氏說過話,現在也只能幹巴巴說上一句,“請節哀!”

劉氏向兩人道了謝。

陸時秋看了眼那壯漢,對方正好看過來,兩人目光相撞,對方不閃不避沖劉氏道,“你節哀。我先家去了。”

劉氏點了點頭,目送他離去,那目光中似乎帶著些許留戀。

陸時秋舔了舔後槽牙,這倆該不會快要湊成好事了吧?

第二天早上,在鄰居們的幫助下,老太太下了葬。

陸時秋也跟著去上了一柱香。他也注意到,昨天那個壯漢也在,他絲毫沒有避諱,上前寬慰劉氏。

大家也都見怪不怪。陸時秋也無心管別人的閑事。

回來後,陸時秋便開始張羅人手收割糧食。

他買的百畝良田位於城東,地裏種的全是稻子,已經成熟,甚至已經有一小半掉穗了。

他請了三十幾個短工幫忙收割,就在地頭的打谷場晾曬。全部曬幹後,他直接把糧食拉到縣城賣掉。

期間,原先田地的主人來找他,想要以一畝八兩的價格買回。被陸時秋拒絕了。

好不容易買到良田,他怎麽可能會賣掉,絕對不可能。

對方也沒再糾纏,而是在縣城置了一處房產,聽說每個月也能得不少租子。他聽說後也很心動。

回到家,陸時秋把賣糧得來的銀錢收好。

木氏把女兒交給他,說起一事,“今天早上,我去東市買菜。我聽大丫說有個大嬸過來找劉氏。”

陸時秋沒當一回事,“找就找唄。”

木氏湊到他身邊,小聲道,“大丫說那大嬸很像柳媒婆。”她做了個波浪的手勢,“大丫說她走路一扭一扭的。”

陸時秋驚訝地張了張嘴,“你是說劉氏想改嫁?”

“應該是。”木氏彎腰鋪床,“這幾天我做活的時候,她總是說寡婦帶著孩子有多麽不容易。我看她是想改嫁了。”

陸時秋不關心劉氏改不改嫁。他比較關心這屋子怎麽辦?

木氏也正發愁呢,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拍響。

木氏去開門。門外站著的赫然是劉氏。

劉氏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我有點事想跟你們商量。能出來說嗎?”

木氏回頭看了眼陸時秋。

陸時秋點頭,三人到堂屋說話。

劉氏抿了抿嘴,有些難以啟齒。

木氏和陸時秋沒有打破沉默,只靜靜看著她。

掙紮了半天,劉氏才輕聲開了口,“我打算帶著兒子一塊改嫁。這幾天想把這個房子賣了。”

陸時秋微微皺眉,“你兒子沒有叔叔伯伯了嗎?”

劉氏一愣,搖頭苦笑,“早就沒有了。原先我公爹是從興元府搬過來的。在這邊沒有親戚。而興元府那邊還被亂黨占據。他們是不是還活著都兩說。”

韓廣平殘暴不仁,對待百姓更是如豬如狗。興元府那邊的百姓原有的良田全部被韓廣平奪去,良民成了佃戶,收上來的糧食還得上交五成租子給韓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