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窺天(上)(第2/2頁)

“公子是公子,與別人不同。”我說,“我既可為公子擋在,自是命格相連,為公子算命有何不可?”

公子將信將疑,看著我:“果真?”

“我何時騙過公子。”我說。

我以為他會列舉我平日的諸多行為不端之事反駁我,不料,公子浮起微笑,仿佛信服一般。

我見他心情不錯,便試探:“不想今日這般湊巧,竟遇到了公主和縣主。”

公子應一聲:“嗯。”

我說:“人人誇南陽公主貌美無雙,今日所見,果然如此。”

公子:“嗯。”

我說:“公子答應再隨公主同遊,不知要到何時?”

公子轉頭看我:“你想見公主?”

我見公主做什麽……我說:“不過好奇問問。”

公子道:“今日之事,莫與他人說。公主與縣主有名節,不可為閑言所議。”

我心道,只怕公主恨不得被全天下傳得與你有染。

“可公子答應了同遊之情。”我說。

“是麽?”公子反問,“我如何答應?”

“公子說公主有召,自當奉諭……”我話才出口,明白過來。所謂諭令,必是要經過宮中,而必不會如今日般路上遇見,私下相約便可同遊。宮中的人再傻,也不會由著公主光明正大地召男子相會。公子如今不愧已經是朝廷的議郎,咬文嚼字一套一套。

我說:“宮中如此繁文縟節,也怪不得公主要私自出來。”

公子搖頭:“公主與縣主年少,玩心重些亦是自然。我等既為臣子,當慎重才是。”

他說著話的時候,全然一副公事公辦的神色,毫無曖昧之意。我想起南陽公主那期待的模樣,不禁嘆口氣。她一番癡心,恐怕只能交由皇帝和大長公主來成全了。

*****

回到桓府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

不出我所料,桓府很快知道了路上的事,用膳的時候,桓肅很是不悅。

“那耿汜果真如此狂妄?”他說,“如此不敬?”

公子道:“兒並未被他阻攔,只是兒以為他行事不妥,理論了一番。”

大公子桓攸道:“兒今日進出官署,也多聽人議論起此人,說他原是混跡市井之輩,如今得了勢,連朝官也不放在眼裏。”

大長公主問:“耿仿如何表示?”

公子道:“耿校尉並無偏袒,令耿汜撤去路障,按太傅諭令行事。”

“偏袒?”桓攸“哼”一聲,“他倒是敢,不過是看你惹不起罷了。”

二公子桓旭道:“我今日聽聞,太傅以重金請來了良醫,聖上病愈或指日可待。”

“什麽良醫。”桓攸道,“若論醫術精良,誰人能比過太醫署?這天下真心想讓聖上好轉的,也就我等與太後罷了。”

大長公主看他一眼,不緊不慢道:“太傅乃輔政重臣,不可以奸佞之心度之。”

桓攸正待再說,但觸到大長公主淩厲的眼神,不再言語。

他說的其實是真話。

大長公主和桓府過去之所以風光無限,乃是因為背靠著皇帝。故而自從皇帝病重以來,大長公主日夜憂愁,已經消瘦了不少。

不光是這邊,我聽聞沈延和太後也是夜不能寐,望眼欲穿地盼著皇帝好轉。沈延甚至也花費了重金去民間尋能夠治愈中風的名醫,但自從荀尚掌握宮禁之後,便以皇帝須靜養為由,禁止任何人入內探視,包括大長公主和沈延。這是大長公主第一次被擋在皇帝的宮外不許入內,回府之後,臉色甚是難看。

不過雖是如此,大長公主在外面卻沒有表示過對荀尚的不滿。相反,她是最早示好的人。

太子監國之後的第二日,大長公主將一棵大秦來的珊瑚樹送到了荀尚的府上,稱其為社稷肱股,國之棟梁。聞得荀尚要宿在慶成殿,還以慶成殿年久失修為由,送去了大批錢物。

荀尚對大長公主的識時務十分滿意,對她禮遇有加。故而雖然封鎖了皇帝的寢宮,但大長公主若是去見太後仍然可暢通無阻。

桓攸的妻子許氏見狀,忙道:“姑君此言甚是。妾聞鄉中老者,臥床之後痊愈著大有人在,想來聖上必也可早日康健。”

桓旭的妻子樊氏也附和道:“正是,聖上乃天子,必可得天護佑,度此難關。”

大長公主聽了她們一番輕聲軟語,神色終是緩下了些,嘆口氣,吩咐家人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