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猜測(上)(第2/3頁)

公子皺眉,沒有說話。

城陽王道:“這些賊人,竟這般大膽?”

桓瓖卻笑了笑:“也不一定就是賊人。這般周密,可不像是江湖中人做下的事。”

“怎講?”

“殿下但想,若這些冤枉,都是做給人看的呢?”桓瓖意味深長,“趙綰此人雖誰也不得罪,但他從前可是秦王的人。”

“秦王?”公子詫異道,“你是說,疑秦王與此有關?”

桓瓖即道:“這可不是我說的,連庾茂都這般猜測。龐寬已經派人往遼東的方向查訪,一萬金可不少,要運走,或許有些痕跡。”

公子沉吟片刻,搖頭道:“若是秦王做的,只怕就算查到也無可奈何。”

我將公子的杯中添上茶,面上平靜,心中卻已是一片思緒翻滾。

我知道,這必是曹叔做的,錯不了。只是沒想到七拐八帶,把秦王也牽扯上了。想到秦王那張高高在上的臉,我忽而有些想笑,心想似乎把臟水潑到他身上也無傷大雅。

“若要我說,還是留在霓生身邊最安穩。”桓瓖忽然道。

我不料他突然提起我,擡眼,只見桓瓖一臉吊兒郎當地笑著,對公子道,“下回我若是遇了事,你便快快將霓生送來。她既可保你和逸之性命,必也可保我。”

眾人皆笑。

我無奈道:“公子又來取笑我。”

“怎是取笑?”桓瓖說著,對我道,“霓生,你若是哪日不想伺候元初了,便與我說。你去我府上要什麽有什麽,必不比他差。”

“那你須得抓緊。”公子看他一眼,“何時遇事,你早說一聲。”

桓瓖冷笑:“想是快了,皇後怎會輕易放過我等。”

沈沖無奈,提醒道:“出了侯府外面,這般話你少說。”

桓瓖撇撇嘴角。

形勢詭異,為免麻煩,城陽王和桓瓖皆不便久留,扯了一番閑話之後,各自離去。

只有公子繼續坐在沈沖房中,從他榻旁的暑假上取下一冊書來,慢慢翻著。

“你不走?”沈沖問他。

“走去何處?”公子反問。

“回府。”

公子不以為然,翻了兩頁,把書放回去。

“回去也無事可做,回去做甚。”他說。

這是確實。對於長公主和沈氏,皇後也是甚為上心。但長公主早有預備,並未讓皇後抓到把柄。不過自宮變以來,風聲甚緊,桓氏和沈氏亦謹言慎行,人人皆索性稱病在家,大門不出。

“這花是霓生插的?”公子看著旁邊的一只花瓶,忽而道。

沈沖看去,露出微笑。

“正是。”他說,“你怎看了出來?”

“有甚看不出來。”公子看我一眼,“她插什麽花都是一個路子。”

我窘然,不服氣地說:“都是一個路子也無妨,不也挺好看的麽……”

沈沖笑起來。

“霓生,”他說,“下回我教你別的路子,必不讓元初小覷。”

這話著實聽著說服,我眉開眼笑:“多謝表公子。”

公子不理會我,卻對沈沖道:“你傷愈之後有何打算?我聽說朝中有意讓你去太常丞府。”

“我不去太常丞府。”沈沖道。

公子看著他:“哦?”

“我仍去做我的太子冼馬。”

公子訝然。

“太子已薨了,還做甚太子冼馬?”他問。

“太子薨了還有皇太孫。”沈沖道,“既然太子太傅仍在,東宮便在。”

公子看著他,少頃,搖頭。

“你這是何苦。”他說。

沈沖笑了笑:“我別無所長,唯死板罷了。”

我在一旁烹著茶,不禁擡眼看了看沈沖。

他目光坦然而平和,一如既往。

心中欷歔。祖父說,每人心中都有些過不去的執念,便是有所缺憾,也總會在別處盡力彌補。我想,這大約就是沈沖的執念。

不過聽得方才幾人議論了一通形勢,我猜想,長公主應該很快就會來找我。

皇後對太子下手自是她意料之中。而對於立儲之事,長公主亦有打算。

在她原本的設想中,皇後有平原王,謝氏有皇太孫,二者定然會在荀氏倒台太子暴亡之後互相爭鬥。他們最好鬥得你死我活,而她可審時度勢,以太子之死作為把柄,將兩家一網打盡,扶立城陽王上位。但她絕對不曾想到皇後這般利索,順道將謝氏收拾幹凈,讓她坐收漁利的想法落了空。而現在,江夏郡公府雖然倒了,但謝氏余支仍然龐大,對於長公主來說,皇太孫並非一個好掌控的儲君。而無論血緣還是情分,與她關系最緊密的,自然是沈貴妃的兒子城陽王。

但無論是扶立皇太孫還是城陽王,都比由著皇後將平原王拱上皇位要好。

再加上那夜的驚魂,連公子都能猜出誰才是幕後主使,長公主怎會猜不出?

謝氏乃前車之鑒,唇亡齒寒,她自是不會忍耐得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