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幻術(下)(第2/2頁)

我再看向露台上的張彌之等人,只見看著這般情形,驚得神色各異。

“薛將軍。”我說,“天命在此,將軍還執迷不悟麽?”

薛尚目光炯炯地盯著我,神色不定。

張彌之似覺察不妥,目光變得狐疑,看看我,又看看薛尚:“甚天命?”

這時,只聽得城樓上鼓聲擂動,城下,一支明光道的軍馬擁著一輛馬車,穿過士卒讓出的道路,朝這邊走來。

車蓋下,一人端坐,正是司馬斂。

待得看清司馬斂的面容,眾人皆驚。

張彌之似明白過來,面色一變,即刻轉向薛尚:“這是怎麽回事?”

薛敬不理會他,突然令人將張彌之捆起來。

“張彌之篡國奪權,意圖謀害東平王,”他向周圍高聲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匹夫!”張彌之大怒,指著薛尚,“你敢造反!”說罷,他呼喝手下,將薛尚拿下。

不料,他喝令了好幾聲,也無人答應,周圍的侍從拔出刀來,卻是指著他。

未幾,幾個血淋淋的頭顱被扔在了張彌之面前,都是他的親隨。

張彌之目眥欲裂,面容幾乎扭曲。

“薛尚!”張彌之痛罵:“我待你不薄,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

薛尚沒有答話,擡了擡手。頃刻間,張彌之已經被人綁了起來,罵罵咧咧的嘴裏被堵上布。

而後,薛尚帶著走下露台,朝司馬斂的馬車迎上去。

待得那馬車停下,薛尚虎虎生風地跪在面前,向司馬斂一拜,道:“臣等拜見大王!”

有了這表率,身後眾人亦紛紛跟著他下跪一地,向司馬斂行禮,呼喊聲齊整。

司馬斂看上去頗是滿意。

他從馬車上下來,親自將薛尚扶起,微笑道:“薛將軍勞苦功高,實肱股棟梁。”

一場宴席之後,無論明光道還是諸侯,皆情勢大變。

老張這番幻術,我和他和路上商討了許久,將每一處細節反復敲定。此計最讓我不放心的,是我不能幫忙,只能由老張等人自己去做,故而施行之時,我的心一直高高吊著,唯恐什麽地方出了紕漏,不但功虧一簣,還會累及所有人性命。

幸好老張不愧是曹叔倚重的人,足夠可靠,將幻術做得行雲流水,頗為奏效。

當日,除了一小撮蔣亢的心腹見勢不妙倉皇逃走之外,其余明光道將士都重新投在了老張這邊。老張仍舊穿著那身道袍,也乘著一輛車,被教眾們簇擁著出來,車前擺放的頭顱,已經換成了真的。

他走到露台上,看了看蔣亢的屍首,而後,令人將這屍首和首級都吊到城墻上,曝屍三日。

而後,他煞有介事地拜見了司馬斂,以及薛敬。

蔣亢與諸侯議事的大帳中,我和老張坐在席上,呂稷立在老張身後。

司馬斂上前,向薛敬一禮,道:“薛尚拜見翁舅。”

薛敬露出微笑,上前深深一拜:“大王隆恩,臣愧受。”

司馬斂和氣道:“這婚事,乃父王在世時定下,孤思忖已久,雖兄長離世,但禮不可廢。將軍乃國中元老,忠良無雙,孤與府上結為婚姻,乃天作之合。”

這話著實肉麻至極,我先前不曾他演練過,他竟能這般自然而然的說出來,著實教我驚訝。

不過薛敬顯然頗是受用,露出感慨之色。

“臣聞大王受困獄中,特引兵馬趕來,欲攻下無言,救出大王。”他嘆道,“可恨那張彌之百般阻撓,竟棄大王於不顧,著實可恨至極。”

我想,這薛尚的臉皮也十分厚,兩人湊成翁婿,倒是合適。

不過話說到此處,明光道便不可不表態。

我朝老張看一眼,他會意,一抖塵尾,開口道:“此事,大王與薛將軍不必憂慮。從今日起,明光道退出東平國,還與大王。”

司馬斂聞言,露出喜色,道:“天師大義,果義士也。”說罷,他臉上卻又沉下,對薛尚道,“張彌之實乃國賊,孤實深惡痛絕。父王英靈在上,若見此賊,也必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薛敬頷首,道:“大王所言甚是。”

說罷,他讓人將張彌之帶進來。

未幾,張彌之被捆著推入帳中,衣冠散亂,早已沒有了先前那咄咄逼人之態。

司馬斂讓人將他口中的布取走,看著他,忽而一笑。

“丞相別來無恙,”他說,“丞相一向自詡足智多謀,不知可能料想今日?”

張彌之看著司馬斂,少頃,輕蔑地笑了一聲。

“蠢貨。”他譏諷道,“沐猴而冠,當真以為你是個諸侯?先王不曾看走眼,東平國交到你手中,只會被你敗光,毫厘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