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陽光猛烈(第2/3頁)

我小學時候也是考過一百分的。少年在心裏想,但是也沒人誇我……

不過對應的好處就是,考不及格的時候,也沒人罵我。

他站起來,從一個破破爛爛的櫃子裏拿出來一瓶二鍋頭。

倒了一杯酒,以她零零散散的抱怨作為下酒菜,聽她筆尖在紙上書寫發出的沙沙聲響,炒花生上不均勻的鹽巴在嘴裏化開來,酒精麻木下剛開始有點香甜,下了肚子,卻又是割喉的鹹。

挺他媽像他前面十幾年的人生總結。

窗外出入一陣涼風偶爾能給人清醒,但是那清醒很快地就消散在屋內的溫暖中,外面什麽時候下起了雨他也不知道。

最後他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韋星濤,韋星濤,喂,”小姑娘的聲音很好聽,“下雨啦,你去關窗,我夠不著。”

韋星濤笑了下,什麽夠不著,就是嫌窗戶太久沒擦,灰大。

半靠在沙發上的少年慢吞吞站起來,去關了窗。

冰涼的雨水有幾絲從窗外飄進來在他的臉上,他覺得自己好像清醒了,好像又變得更不清醒……回過頭看著蜷縮在茶幾後面,認認真真低頭寫數學作業的小姑娘。

她還真的回來了。

心中升起一絲帶著茫然的歡喜,與一個多小時前他站在路口看著她穿著黃色的布鞋深一腳 淺一腳地向自己跑來時,同等的喜悅。

“姜鶴。”他叫她。

“嗯?”她頭也不擡地把練習冊翻過一頁,“做什麽?”

“顧西決怎麽回答那個問題?”他冷不丁地問。

然後看著姜鶴原本穩穩落在紙張上的圓珠筆“撕拉”一聲劃出去長長的一道筆痕,她低低叫了聲,手忙腳亂地去找塗改液。

“他說……”

姜鶴搖晃塗改液,低著頭,垂落的長發遮住她的面頰。

“……可能是想試試。”

她聲音變得很小。

想了想,又擡起頭看向他,眼中神采奕奕:“可我拒絕了,顧西決懂什麽訂婚的意義,等他學會了怎麽喜歡一個人再說。”

韋星濤站在窗下,笑了:“你懂嗎?”

“我為什麽不懂?”她坦然,“從八歲驚鴻一瞥,我喜歡了他八年。”

窗外雨水拍打窗戶發出的輕微聲響就在耳邊。

面對她絲毫不避諱地坦白自己對顧西決的喜歡,韋星濤的心情也和那並不算太大的雨一樣寧靜,他看著她的臉,突然淡道:“月考過後,就不要來李子巷了。”

眼中看著她愣了愣,擡起頭看著他,好在她雖然看上去有些不理解但是也沒有追問讓他變得更尷尬。

她只是捏著筆,笑了下:“哦,前天還說讓我可以常來要請我吃豆花的人呢,翻臉比翻書還快。”

韋星濤也笑了,從鼻腔裏從噴灑出一股酒氣,他搖晃著回到了沙發上跌落下去,掀起的灰塵讓她狠狠地打了兩個噴嚏。

在那噴嚏聲中,他半真半假地笑著說:“我又不是一輩子都在這。”

“你終於想通啦,”姜鶴手忙腳亂地把抽紙從茶幾下面拿起來,“我還以為你真的一輩子要待在這個地方發黴……”

“是的,誰說小金絲雀天真的吱哇亂叫沒有用?”

“哦,”她想裝面無表情,卻不幸地被又一個噴嚏破碎,“不用謝。”

“更何況,讓我看你和顧西決幸福美滿,心疼。”

姜鶴正擡手去抓抽紙,聞言,抽紙動作一頓,轉過頭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

沒有看出任何的端倪。

她奇怪地盯著他,“哈”地笑了聲:“心疼個雞脖,說得你好像真的深情喜歡我似的……我們一共才見過幾面,最多算,嗯,難兄難弟?”

韋星濤也跟著笑。

隨著他眼中朦朧的笑意,室內氤氳擴散開來。

他看著她帶著純粹和笑意的眼睛,懶洋洋地應了聲,放輕了聲音:“對,我又不是真的喜歡你。”

陽光帶來溫度,只是陽光猛烈就會刺痛眼瞳,迫使人不得不走出曾經以為的舒適區。

幸好從來沒人不允許他對此感到惶恐。

所以他選擇把美好的關於溫暖的記憶留下來,剩下的零碎則通通掃進角落裏,從此看不到,就不會想起。

第二天,韋星濤掛著黑眼圈從自己的床上醒過來,愣了下。

第一反應就是掀被子看自己的內褲還在不在。

房間門被人用腳尖推開,小姑娘叼著牙刷站在門口一臉冷漠地看他驚恐地找自己的褲衩,“放心吧,我沒對你怎麽樣,”她含糊地說,“昨晚你醉啦,我就把床讓給你了,你家沙發好硬。”

“我喝醉了?”

“一塌糊塗。”

“你沒報警?”

叼著牙刷的她愣了下,“沒有”,她誠實地說。“因為你是真的醉了。”

韋星濤盯著雞窩頭,滿臉陰沉地進了浴室。

半個小時後,身穿五中校服和江市一高校服的少年少女並肩出現在李子巷門口,然後在第一個十字路口揮手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