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座位(第2/5頁)

謝辛晨望了眼小屁孩,沒吱聲,不得不承認他其實也是想大年三十晚上看一眼姜鶴,實在不行跟她說句話 吵個架也好……正琢磨這小姑娘躲哪去了,是不是和顧西決鬧了矛盾回家了什麽的。

他聽見他身邊的顧西決語氣平淡,說了句:“你姐喝了酒還沒散,你別吵她,讓她再睡一會。”

怎麽說呢?

此時此刻,這一瞬間,顧西決的聲音有多溫柔,謝辛晨就有多難受。

不是秀恩愛。

就這麽一句平平淡淡的話,突然就他媽成了殺招,殺了謝辛晨一個猝不及防,遍體鱗傷。

他轉過頭看著顧西決,他懷疑自己其實根本沒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他翹起唇角說:“怎麽,姜鶴 還喝酒了?”

“嗯,”顧西決擡起頭,與他對視,“下午家裏人看見我手機殼問了,她做賊心虛慌得不行,把她爸那杯白蘭地喝了個一幹二凈。”

少年眸色漆黑透澈,臉上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但是謝辛晨卻偏偏覺得有一滴冷汗順著他的脊椎往下滴落,哪怕此時此刻被顧西決平靜地看著,正常地和他說話……他總覺得自己都能在對方的舉止下解讀出一點不同的意思,就好像那些陰暗的思想已經被那雙漆黑的瞳眸一眼看穿。

茫然之間,謝辛晨突然就想起了那首經典的粵語老歌《電燈膽》:

能承認嘛我故意當那電燈膽,他日你們完場時入替也不難。

善良人埋藏著最壞的心眼,妄想一天你們會散。

兩句歌詞,就像是被猛然打開的潘多拉魔盒倒出來的最後的魔鬼。

原來是這樣。

這幾天的別扭有了一個明確的解釋,一切曾經的粉飾太平,突然都變得那麽明亮。

謝辛晨被鉆入腦海中的恍然大悟嚇得魂不附體,他有些愣神。

接下來他和顧西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腦海裏都是懵懂一片的,就像是他突然失去了記憶一般。

也不知道就這麽如同煎熬一般過去了多久,總之就是很久很久之後,他終於找到一個借口得以體面離開。他站在屋外,被外面夾雜著冰雪的寒風兜面吹了個清醒……

他眨眨眼,聽見遠處傳來鞭炮的聲音。

大約是十一點半了。

他往前踏出一步即將走出院子,突然聽見身後的建築裏,二樓的某個房間響起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沒一會兒,顧西決房間的燈就亮了。

昏黃的台燈照亮了他的窗戶。

裏面傳來顧西決低沉磁性的聲音,或許還有人在與他說話,但是寒風裏,謝辛晨什麽都聽不清楚。

他擡腳匆匆地離開了院子,回到自己的家中,除了在院子裏留下一串倉惶的腳印,這晚他未留下任何來過的痕跡。

二樓,顧西決臥室裏。

姜鶴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隱約聽見院子裏的門好像被人打開又關上,“呯”的一聲輕響。

她揉眼睛的動作一頓:“誰來了嘛?”

顧西決“嗯”地發出疑惑的聲音,拉過她的手低聲讓她別揉眼睛,停頓了下,才說:“謝辛晨來了一會兒,現在走了。”

“啊,謝辛晨來了啊,整個寒假他都沒怎麽有聲音,來拜年也不等我起來下去聊兩句再走,這個狗東西。”姜鶴絮絮叨叨地抱怨,“你問他了嗎,他沒事吧,不會是期末考沒考好被他媽打斷腿現在才接上?”

“……”

“嗯?”姜鶴歪著腦袋看顧西決。

後者面無表情地掐了把她睡得紅彤彤像顆毛桃子似的臉蛋。

“廢話真的多。”

“誰?”

“你。”

“……”

大年三十晚上,謝辛晨曾經來過這件事就被各種角度與方面的簡單帶過。

南方城市的寒假總是比較短,過完大年三十,再忙活個大年初一初二的走親訪友拜年,轉眼就要開學。

正月十七那天需要返校報到交作業,順便例行乾坤大挪移換班 換位置,所以元宵節那天,除了惦記著晚上可以吃湯圓,大家都很忙。

姜鶴忙著收拾行李箱準備搬回瀾景花園,顧西決坐在她的書桌邊,寫物理作業。

物理發下來一套卷子一共十五張,顧西決本來是沒準備寫的,但是姜鶴給他補習兩天以後對他的進度感覺到了迷茫,甚至從開始的“你理綜才考一百零幾分你確定你是男人麽”變成了“你理綜居然考了一百零幾分這麽多分你到底是從哪生拼硬湊湊出來的”的荒謬贊美感。

“你怎麽學的?”

“體育生不用那麽高分的。”

“萬一你決定不搞體育了呢?”

“怎麽可能,除非我聯賽翻車,沒拿到國家一級運動員。”

對話結束了。

姜鶴下定決心要給顧西決至少恢復到正常人水平,然後讓顧西決在她眼皮子底下寫理科作業。

……阿爸和乖女的模式一下子變得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