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好好的回門宴意外不斷,雲老太爺黑著臉來到官房前,目光銳利一掃眾人,是真的動氣了。

“你們是還想跟茅坑作伴,當塊臭石頭是不是!都給老夫滾過來!”

老人拂袖離去,霍二一堆的幾人手忙腳亂去扶起掛彩的兄弟,許鶴寧神色淡淡,雲嘉玉朝幾人都呸一口,率先跟上老人的步伐。

一眾小輩就被喊到一處宴息室,交代經過。

也好在今日來的都是沾親帶故的,下人又反應得快,沒等鬧開就先報上來,外頭暫時沒人察覺。

雲老太爺聽了經過,都氣笑了。

他居然不知道自家二孫女在外邊還有美名,霍二這些紈絝個個都盯著看呢,所謂的吞不了好肉,瞅兩眼都不虧。

老人一拍桌子,伸手在虛空中重重點了點幾人,警告意味十足,最後視線落在長孫頭上:“你等客人走了給我跪祠堂去!每回沖動都有你!”

書都讀狗肚子去了。

雲嘉玉那個憋屈,垂頭應是。

“閣老,後面的亂子說到底是我惹出來的,是我不穩重在先。”許鶴寧在這档口開口。

“你不用給他求情!在朝為官的人,說動手就動手,不知遇事要三思嗎?!”

“欺我的人,不用三思。”

許鶴寧身姿筆直頂了回去,雲老太爺一愣。

欺他的人,他的人?!

他倒是會護短,這話說得孫女嫁出去跟他們雲家人都沒了關系一樣。

雲老太爺再度氣笑了,偏偏那股氣被他一句話鬧得凝聚不起來,想要再罵兩句都忘了詞。

何況許鶴寧身份跟這些沒入仕的毛頭小子不一樣,好歹是堂堂禦封的侯爺,委實不能太過落他面子。

“霍二,你一會自己去你給老子解釋。來人給他喊郎中,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雲老太爺這大家長丟下一句話揚長而去,霍二都快哭了,可憐巴巴去看許鶴寧。

收到求助目光的許鶴寧撩了撩眼皮,漫不經心轉身說:“你就說我讓打的。”

霍二聞言眼眶都濕了,腦子一熱朝許鶴寧喊:“侯爺,您以後就是我親兄長!”

跨出門檻的許鶴寧差點要被絆倒,誰他娘要個腦子有疾的弟弟。

可不待他回頭罵人,就看到一道纖細的影子擋在跟前,俏麗的海棠色,比陽光都要明媚。

他怔了一下,見到雲卿卿忍著疼的小臉。

“你……”

“許侯爺,您今年貴庚?!”

他一句你怎麽來了還沒出口,就聽到她冷冷地問。

雲嘉玉正好從裏頭出來,被妹妹也劈頭蓋臉的嘲諷:“雲嘉玉,你三月過的是八歲的生辰吧!”

居然一言不合又跟人動手,上次祠堂沒跪夠還是怎麽著?

雲卿卿知道他們是維護她,既感動又生氣,別人傷了就傷了,就不怕把自己也傷了嗎?

兩爺們被她堵得沒吱聲。她再冷眼一掃,許鶴寧胳膊上包紮的棉布隱隱滲出血絲來。

她咬咬牙,讓婆子扶著艱難一步一步要往屋裏去,還瞪了許鶴寧一眼:“進來!看看你傷口!”

許鶴寧望著她蒼白的臉,額頭還掛冷汗,心裏有根弦被撥動,指尖都跟著一顫。

他突然彎腰,一把就將跟前的人打橫抱起。

雲卿卿被他嚇得低呼,他反倒笑了,低低地笑聲從胸膛間傳出,在她耳畔震蕩。

“雲卿卿,我今年二十有一。”

他愉悅地聲音從頭頂傳來,雲卿卿怔愣片刻,隨後抿抿嘴角,唇邊有抹淺淺的笑。

就他能厚臉皮真能一本正經地說年紀,不對,一點也不正經。正經人哪裏會匪裏匪氣,把她抱著就走,跟搶壓寨夫人似的。

夫人二字閃現過她的腦海,被動依偎著的那片胸膛讓她覺得滾燙,臉頰悄悄爬上一抹粉色。

許鶴寧低笑著,第二回領教她嘴皮子的本事,上一次是在寺廟裏,還把扇子砸他臉上。

他發現了,她其實有點彪悍。

兩人身影消失在遊廊拐角,雲嘉玉嚴肅的眉眼慢慢變得柔和,隨後無奈笑笑。

他倒想回到八歲,自己寵著長大的妹妹還會在身後,還會軟軟地朝自己喊哥哥。

如今……妹大不由兄,瞧瞧那兇樣。

雲嘉玉擡頭看看破開雲層的陽光,搖頭笑著走了,心裏同時還有個念頭冒出來,許鶴寧似乎也不是那麽不堪。

打鬧一場,許鶴寧的傷口裂開了,在撐起身子飛出去踹人時掙開的。

雲卿卿被他送回榻上,他若無旁人地就坐在床邊自己解衣服重新包紮。

偷襲的箭頭沒有淬毒,避得還算及時,胳膊就是被刮出一到長口子,皮肉之傷。

受傷於他來說是常事,他沒把這點小傷放眼裏。

雲卿卿趴在他身後,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了幾眼,視線在他結實的背後打個轉,忙又撇過頭。

他看著身形修長,有股讀書人的俊儒,這解了衣裳,才知道那一身皮肉內藏了勁,每一道弧度都帶有讓人心跳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