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 說短不短, 但卻能發生很多事兒,改變很多人的想法。

三年期間,陳淵已經提了軍銜,北京是那樣的繁華, 有那麽多好看的姑娘, 徐萬福有些不信陳淵能抵擋住外界的誘惑,一心一意的想著他這個鄉下妹子。

雖說他妹子長的不錯, 最近幾批來的男知青都對她有那麽一點意思, 都被她婉拒了。到底要讓還沒正式成為自己的妹夫買那稀罕的奶粉、麥乳精, 徐萬福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徐寶也覺得兩個小侄女兒著實可憐,奶水吃不飽, 成天餓的哇哇叫,家裏人都一個多月沒睡過好覺了,成天頂著一雙熊貓眼去上工。

也就沒一口婉拒徐萬福, 而是說她先寫封信問問陳淵, 如果弄得到奶粉就郵寄過來, 如果弄不到,就不要再想了,讓三嫂多喝點湯水,催催奶水吧。徐萬福自然是一同感激。

等他走後, 徐寶就著屋裏小小的煤油燈, 抽出鋼筆,拿出一張信封, 開始三年來,每月都會寫的信件。

她寫給陳淵的信,多半是一些生活瑣事,比如哪個女知青為了不想幹農活兒,和大隊上某些男丁搞在一起,讓他幫自己幹活拉。又比如誰家的雞鴨吃了別人自留地的菜,兩家大打出手。又比如陳秀最近個子長高了,學會了打毛線衣了

拉拉雜雜,寫了一大篇。末了,她咬咬嘴唇,問他什麽時候有空回來,她有些想他了。

時光流逝,信件到達北京某軍區駐紮地。

陳淵一大早就來到了通訊室,值班的小李還在通訊室裏打瞌睡,迷糊間看見一人穿著軍裝,頭上戴頂大檐帽,腰間豎著武裝帶,腰上還掛著一把訓練手/槍,滿頭是汗的出現在通訊室窗口,伸出手指敲了敲窗口:“小李,把信給我。”

小李一下清醒過來,先朝他行了個軍禮,把一份信,並一大袋用麻袋裝的特產遞給他,“陳隊,你家小媳婦對你可真好啊,每月雷打不動的給你寫信寄特產,咱們軍區的士兵不知多羨慕你呢。”

陳淵接過麻袋,笑了笑,“羨慕我什麽,自己找個媳婦不就行了。”

說起這個,小李又是一陣輕嘆,“咱從早到晚都呆在軍區裏,休假外出的日子實在太少,我爸媽前段時日給我介紹了個姑娘,我們相處了幾天,我對她印象挺好的,本來想進一步發展,她卻婉拒了我,理由是,因為我是軍人,跟我在一起只會聚少離多,到時候她遇上什麽事兒,我趕不及,幫不上忙”

陳淵聞言沉默,想著遠在天邊的徐寶,是不是也如那個姑娘一樣,曾經遇上很多困難,需要他的幫忙,卻想著他離自己太遙遠,所以從未在信中提起過?

一時之間心裏五味陳雜,拎著麻袋回自己的宿舍鎖好門,拉上窗簾,打開寫字台上的台燈,就著暖黃的燈光,拆開信封,讀起徐寶給他的信:“一別三年,今年大隊上又發生了許多事兒”

娟秀的字跡平淡的敘述著鄉下的點點滴滴,陳淵一字一字的仔細看著,當看見最後一句,“三年不見,我有點想你了”時,嘴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拿起放在桌上的鋼筆和信封開始回信。

信寫到一半,小李說的話一直在耳邊回蕩,讓他寫信的手不自覺的停了停,腦海一直浮現三年前,那個臉紅如霞,嬌嬌俏俏需要人呵護的小姑娘,卻有膽子用她那雙纖細的手臂勾下他的腦袋,狠狠的將她那小巧的嘴唇摁在他的唇上

他的思緒一下恍惚起來,記起初時見她時,她穿著鄉下少見沒有補丁的半舊衣裳,明明撞了他,卻轉著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一副想逃的模樣。

後來是陳秀告訴他,這個姑娘前段時日被王麻子一群人給欺負投河了,現在能活著,已經是奇跡。原本他看那姑娘不順眼,聽完妹妹的話,不知怎麽地竟然覺得那姑娘有些可憐,起了要照拂她一二的心思。

後來順路送她去上下學,這姑娘到挺聰明,知道感恩回饋,時不時送點瓜果蔬菜到她家。雖然都是些微不足道,不值錢的玩意兒,但那份心意,就跟她那些同年的女孩兒們顯得與眾不同。

就是這樣一個唯一與陳秀走得近的女孩兒,他當聽聞她被野豬追趕時,怕她受傷或是死了,陳秀會傷心,便義無反顧的去救了她。

從那以後,她來陳家更勤了,甚至還在饑、荒年裏背著她娘,偷偷摸摸給他們兄妹倆送糧食。日子漸漸流逝,她也日漸長大,人也漸漸長開,變好看了不少。明明之前就是個半大的姑娘,一晃之間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嬌嬌俏俏的站在他面前,讓他看著失了魂兒

後來知青下鄉,陳秀說她可能會看上城裏那些有文化的知識青年,不知怎麽他聽完心裏很不舒服,那是一種原本該是他的東西,忽然被人搶走了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