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豪情天縱

大燕和談的隊伍一到,便被等候多時的王輝將軍和劉知府率人接進了城中。

見隨行的還有一位容姿絕色的姑娘,眾人哪還有不明白的?

沙場征戰的熱血漢子們,臉上就都有些熱。

他們不似龜縮在京都只懂紙上談兵、貪生怕死的那群人。沖殺在前線,親眼見識過戰爭的殘酷,最是了解老弱婦孺在戰爭中充當的角色。

爺們拼死一站,為的就是讓強敵不再傷害家中婦孺,讓百姓人人有飯吃,有衣穿,讓孩童有書可讀,平安長大。所以但凡有一點血性的漢子,都不願奸、淫、擄、掠之事生在眼前!

他們若是拼死了,那是他們功夫不濟,身後之事他們也就管不著了。

可他們還沒拼死,皇上卻讓個清清白白的姑娘送上門去,這不是生生打臉嗎?

那大周皇帝,對大燕百般欺淩。皇上卻聽信妖後讒言,殘害忠良不說,還不顧民眾心聲。

定國公府滿門忠義之士的鮮血還沒冷透,眾將士正卯足了勁要奮力一搏,可皇上竟那般貪生怕死,大周隨便說一句和談,皇上就不計前嫌,還主動把秦太師的女兒也給送上去了。

所有人心裏都憋著一口惡氣無處泄,對昏君、妖後恨極,對慘遭滅門的定國公府痛極,對他們素來尊重的秦太師同情至極,也對秦太師之女憐惜至極。

是以王輝將軍和劉知府一行人,對秦槐遠和秦宜寧極為客套。

“秦太師,秦小姐,今日就請暫且在知府衙門安置吧。”

秦槐遠道:“安置之事不急,恐夜長夢多、突生變數,不如現在就命人送信去敵軍大營,將和談的地點和時間先敲定下來為妙。”

劉知府點頭道:“是,太師說的有理。”

秦槐遠回頭對秦宜寧道:“你先去好生休息吧,有事我命人去接你。”

“是,父親。”秦宜寧給眾人行了禮,就退了下去。

知府夫人正帶著丫鬟婆子守在門外,見秦宜寧出來,立即客氣的引著她去了衙門內宅,安排她住在正院上房,又命丫鬟婆子們預備好飯好菜,熱水伺候。

這一夜,秦宜寧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表發現的再堅強,可到底也是個尚未及笄的姑娘,一想到自己即將經歷的事,她就緊張的渾身冷。

她一直說自己看得開,一直告訴自己什麽都沒有活下去重要。

可事情真到了眼前,她突然開始懷疑,自己若真的被侮辱,是否還能堅持著活下去,人活著,又究竟是為了什麽。

看著投在帳子上的燈光出神,直到天光泛起了魚肚白,秦宜寧才迷迷糊糊的睡下,似乎才剛入眠,外頭就傳來下人回話的聲音。

“秦太師命人來請四小姐了。”

秦宜寧一個激靈便坐起身,撩開帳子,看到的是面無人色的松蘭和雙眼通紅的冰糖。

“知道了,你去告訴我父親,我稍後就到。”秦宜寧的嗓音有些沙啞。

揉了揉略微疼的太陽穴,秦宜寧對冰糖和松蘭道:“服侍我梳妝吧。”

“是。”

松蘭哽咽了一聲,拿出來時預備好的一身碧玉色錦繡褙子和一身白狐腋毛領子的玉色素錦披風伺候秦宜寧換上,冰糖則開了妝奩,為秦宜寧上妝。

雲堆翠髻,蛾眉淡掃,水翦雙眸,丹點嫣唇……

秦宜寧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與平日的素顏不同,今日的她比往日要明艷的多。

她試著微笑。

她笑了,可一旁的冰糖和松蘭都哭了。

“姑娘,您,您……”

“別哭了。我又不是去送死。”秦宜寧站起身,輕撫垂落在肩頭的長,笑道:“你們就別跟我去了,在這裏等我。”

“姑娘!我跟您一起去!”冰糖吸著鼻子:“我好歹會用毒,那老不死若真對你不利,我就毒死他!”

“毒死了他,和談失敗,下一個死的就是秦府全家了。”秦宜寧苦笑著拿了帕子為冰糖拭淚,“不怕的,不論怎樣我都會活著回來,你們跟著我去不方便,就在此處安心等我。”

松蘭哽咽著撲通一聲跪下,抓著秦宜寧玉色的披風一角道:“姑娘,奴婢的命是您救的,您若不在了,奴婢就跟著去,到底下接著服侍您!”

“我也是!您若是不在了,我就回去找妖後同歸於盡,到了底下我還服侍您!”冰糖也跪下,抓住了秦宜寧的手。

“傻話。”

秦宜寧拉起二人,拍了拍松蘭的肩,又掐了下冰糖的蘋果臉。

“你們都還年輕呢,何況我若真不在了,你們就不想著幫我照顧我母親?”

“姑娘……”松蘭哭的更兇了。

秦宜寧眨著眼將即將湧出的淚意逼了回去,留給她們最燦爛的笑臉。

“好了,我走了。”說罷轉身,毫不猶豫推門出去。

冰糖和松蘭嗚咽著追了上去,卻只能站在廊下,看著秦宜寧跟隨知府夫人漸行漸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