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掌家權

秦宜寧望著秦槐遠那平靜的面色,從中只能讀出苦澀和認命的無奈。

就如同人出身的家庭是無法選擇的,出生在什麽國家,國家是強大還是弱小,是和平還是戰亂,也同樣是無法選擇的。

一個人,縱然有經天緯地之才,可被大燕皇帝這般的昏君拖住了手腳,也是無可奈何。在秦宜寧看來,這比女子嫁錯了人還要可悲。

“父親,您也不要太難過,身為臣子,您已經為皇上盡了最大的努力,您便已是盡忠了。皇上自個兒一意孤行不肯上進,也不怪別人抓住把柄來拿捏。兩國之爭,立場不同,雖然咱們被皇上連累,可那也是咱們的命。”

戰事再起,這一次對方的兵馬更是直指京城,若是尋常女子恐怕早已嚇得淚水漣漣,可他的女兒,卻能夠如此冷靜的看清時局,還能來安慰他。

秦槐遠不由得問:“宜姐兒,你就不怕嗎?”

秦宜寧挑眉道:“怕什麽呢?”

“你是秦家女,有我的這個身份在,你就是連逃都不能逃。若逄小王爺的人馬真的殺到京都來,咱們是要誓死守衛京城的,若成功還好,若失敗,你就會被連累。咱們秦家的男丁怕都活不成了,女子恐怕就會如你外祖母他們家的女眷一樣。而這一次,可沒有人會像你救你外祖母他們時候一樣來救咱們家的女眷。”

“父親,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不過現在就開始擔心害怕還太早了些,咱們不是還沒亡國嗎?若是真的亡了國,真到了那麽一天,一死的膽量我還是有的。連死都不怕,我還有什麽好怕的?只管現在放開手搏一搏就是了。”

秦宜寧的一番話,說的她身後侍立的冰糖和寄雲都淚盈於睫。秦槐遠身後的啟泰也是一陣動容。

秦槐遠深呼吸了兩次,才將發熱的眼眶忽略,忽而一笑,“說的是。人總有死,也沒什麽可懼怕擔憂的。”

秦宜寧抿唇一笑,臉頰邊兩個淺淺的梨渦,顯得她笑的極甜。

秦槐遠嘆息道:“走吧,咱們先去慈孝園,八成稍後外頭就會有消息來,恐怕接下來的時間為父會很忙,家裏是決不能亂的。”

“是。我今兒又跑出去遛馬,老太君原是不準的,說是太沒大家閨秀的樣子,丟了咱們秦家的臉面,待會兒老太君若訓斥我,父親在也好給女兒說說情。”

“給你說情的事兒也沒少做,就沒見你學乖。”秦槐遠笑了起來。

秦宜寧得意的一揚眉,有些小女孩的驕縱,卻也是對秦槐遠這個父親最大的信任和依賴。從前的她是不會如此的,在外生存,自己事事都要仔細謹慎,若不是有人寵愛著保護著,她也不會如此放心的去“惹禍”。

只是不知這些保護,在戰爭面前,在強勢不講道理的皇權面前,還能堅持多久。

父女二人一同回了內宅,剛到垂花門,就聽見裏頭傳來打板子的“噼啪”聲,還有婆子慘叫求饒的叫喚聲。

秦槐遠與秦宜寧一前一後進了垂花門,掌刑的婆子瞧見了,都停下手給二人行禮。

秦槐遠皺著眉道:“怎麽回事?”

“回侯爺,是老太君吩咐將這些人打五十板子攆出去。”

秦宜寧仔細看去,見被責打的竟然是孫氏身邊的金媽媽和采橘、采蘭。

她不過出去一會兒,怎麽孫氏的人就挨了打了!

秦槐遠自然也看出是孫氏的乳母和婢女在挨打,不悅的道:“打完了五十板子,命都沒了,說攆出去還不如說是棄屍。”

在平日秦槐遠是不會當面這樣說讓老太君沒臉的,可如今外頭戰事再起,朝廷再度要面臨混亂,莫說下人,就是這些做主子的都朝不保夕,他就越發見不得這些狠厲打殺的事,更覺得外頭這般混亂,內宅還如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著實令人心裏煩得慌。

秦槐遠負手就往慈孝園走。

他這般說,掌刑的婆子都不知是否還繼續責打下去了,只呆呆的站在那裏。

幸而秦宜寧提醒了一句:“父親的話還聽不懂嗎?不要打了,先命大夫來給瞧瞧。”

那婆子才有了主心骨,應了一聲。

被責打金媽媽、采橘和采蘭都松了口氣,只要秦宜寧在,他們就有救了。趴在地上連連給秦槐遠和秦宜寧磕頭,“多謝侯爺,多謝四小姐不殺之恩。”

秦宜寧便蹲下沈去扶金媽媽:“怎麽會這樣呢?我才出去這麽一會,怎麽你們就挨了打?”

金媽媽咬著牙,臉色疼的一片慘綠,冷汗接連不斷的流下來。

“是,是老太君,說夫人,克扣了田莊上慧寧姑娘的月錢,夫人沒做,自然不認,老太君就查出,是,是我們這些人做的。便動了怒。”

金媽媽的話說的斷斷續續,可見已是打的狠了。

秦宜寧知道是老太君找茬針對孫氏,不敢動孫氏,就拿下人做筏子,也不再多問,急忙催著冰糖快來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