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一唱一和

“你!”李啟天被逄梟的話噎的直眨眼,雖然這些道理顯而易見,他心裏都明白。但是被逄梟這麽說出來,還是會顯得他剛才是在無理取鬧。

李啟天感到自己身為帝王的威嚴被侵犯了。他憤然的大步上前,一把拎住了逄梟的領子,俯身湊近他耳邊厲聲質問:

“逄梟!你這是要造反!”

逄梟平靜的直視李啟天,沉聲道:“臣若有煩心,何止與落到媳婦被人抓走還要替人背鍋的地步?”

“你這話是何意思!”

李啟天怒目圓瞠,逄梟明擺著是在告訴他,他要是有造反的意思,現在的皇位都輪不到李啟天坐了!

這著實是大逆不道的話,但更可惡的是,這是一句實話,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而逄梟說這句話時,滿屋內侍和兩位老臣還都聽的清清楚楚。

逄梟這是在打他的臉!

李啟天氣的面紅耳赤,抓著逄梟領口的手不住的顫抖,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逄梟卻是憂傷的道:“大哥,你我是結拜弟兄,我心裏想什麽難道大哥不知道?我能夠不計較殺父之仇接受了秦氏,正是因為我對她的喜愛。若不是真的喜愛她,我有怎麽可能會讓仇人的女兒進門,認仇人為嶽父?

“這些都過去了。我也不想再計較了,我跟在大哥身邊出生入死了那麽多年,如今好容易安穩了,我也想過一些安穩的日子,可誰承想我們才剛成婚,秦氏就被抓走了,現在思勤那個雜種還莫名其妙的說秦氏是刺殺阿娜日的兇手!

“紅口白牙的,他說什麽難道就是什麽?我不信!我不服!”

逄梟的模樣就像個被欺負狠了走投無路的孩子,無力的往地上一坐,眼眶發紅,竟快哭出來了一樣。

他這樣直將李啟天都給弄蒙了。

平日裏狂霸冷厲的一個人,沙場上殺敵無數,人人稱之為“煞胚”的人,如今卻像個無助的孩子似的,這樣強烈的反差,讓李啟天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像若是再責怪這樣的逄梟,就會顯得自己這個君王太不給人留情面。

而逄梟這時的軟弱,將跪俯在地的厲觀文等人也都給驚呆了,不由得感慨英雄難過美人關,忠順親王霸王一般的人物,如今也有英雄氣短的時候。

秦槐遠眼角余光掃了一眼委委屈屈的女婿,又看一眼李啟天,心下不由得好笑,面上卻是絲毫不露一點端倪。

逄梟處事素來就是這樣,有時候撒潑耍混,李啟天面前都該爆粗口,說抗旨就頑固的抗旨,偏偏在將李啟天惹的恨不能殺人的時候,還能適時的表發現出最為軟弱的一面,讓人心裏對他充滿了同情。李啟天為了自己的名聲,就無論如何都下不去重手懲處了。

這般張弛有度,才能最大限度的爭取自己的利益。

秦槐遠適時地叩頭,誠懇的道:“聖上息怒,忠順親王是這段日子太過擔憂,心火旺盛,說話語氣沖了一些。還請聖上看在他一片癡情的份上,不要計較他小孩子脾氣了。”

李啟天咬牙切齒。

小孩子脾氣?二十大幾的人了,民間這個年齡的爺們都是幾個娃子的爹了,居然還好意思說是小孩子脾氣!

可他這時若是真的與逄梟計較起來,那他不就成了與孩子計較的人了?在大臣心裏,必定會覺得他也不是什麽成熟之人。

況且發過了脾氣之後,李啟天也冷靜下來了。

他是無法在這個時候追究逄梟責任的。因為他好歹是個明君,不是昏君,在外的名聲他不能不顧著。況且韃靼如今的表發現,南侵之意十分明顯,說不得什麽時候還有需要用到逄梟上陣殺敵。

逄梟和季澤宇兩員大將,是大周如今的鎮海神針,有了他們,他才多一些底氣。否則若大的朝廷,朝臣分為好幾派,國庫又空虛,寶藏也沒找到,武將若是再沒有一個拿得出手能與思勤抗衡的,他這個皇位往後還怎麽坐下去?

再者說,就算他看不慣逄梟,想要他死,也不會在明面上叫人看出他的用心,落個謀害功臣的評價。他想要逄梟的命有千萬種方法,在旁人都不知道的時候下手那才是真正的明智。

思及此,李啟天雙手攙扶著逄梟,拉著他起來,又對秦槐遠和陸閣老道:“都起來吧。朕也是一時太過焦急了。厲觀文,看座。”

“是。”

宮人們一番忙碌,快而有序的上前來布置座椅,又扶著顫巍巍的陸閣老起身落座。

逄梟也坐在了下首位,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李啟天道:“如今且不論是否真有刺殺一事,思勤這樣宣揚開來,於外界輿論上對咱們大周來說都已經十分不利了。朕以為,思勤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聖上聖明。”秦槐遠起身行禮道:“依老臣拙見,忠順親王方才分析的也有道理,思勤極有可能是禍水東引,借此挑起爭端。他的野心,並不只在韃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