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雙喜(上)

“回伯爺的話,梁城之事屬下已經安排妥當,產婆尋了最有經驗的,乳母也選了那些幹凈秀麗的在那裏備著了。”

“嗯。”陸衡抿著唇,在不多說一句。

隨從卻是在心裏暗暗的嘆了一聲,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果真古人不欺人。

陸衡算著逄梟一行人路程的時間和秦宜寧的月份,以他們一路慢行的速度,到達原來的燕朝邊城梁城時,恰好差不多該生產了。陸衡又沿途都安排了人遠遠地跟隨著以確保萬無一失,為的就是擔心秦宜寧途中會受了顛簸有危險。

陸衡雖知道逄梟是會給秦宜寧預備妥當的。可他心裏依舊在擔心。越是得不到,他的心裏就越是惦記著,秦宜寧如今都已成了他的執念。

現在他是陸家的族長,是聖上重視的忠義伯,可那又怎麽樣?他心愛的女子還是在別人的懷中,他想要的還是要靠自己努力去爭奪。

陸衡雖然恨不能逄梟戰死他鄉,對秦宜寧的關心卻是從未少過的。他甚至也想過,若是將來有朝一日逄梟戰死,秦宜寧的孩子若也能不在了,她便沒有牽掛了,他的機會會不會大一點?

只是在如何,他也不想拿秦宜寧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陸衡心裏憋著一口氣。每每回憶起祖父臨終時的場面,都心如刀割。

他為了能夠有機會站在她的身邊,已經罔顧了祖父和家族的意願,沾上了朝中之事便再難脫身了,可是他不後悔。

人活一世,總要為自己想要的努力去爭取一把不論能否得到,他至少心中無悔。

如柳絮一般飄揚的輕雪越發的急密起來,隨從伸長了油紙傘,生爬陸衡會沾濕了頭發和衣衫感冒風寒。

陸衡卻似無所覺,就那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直到繞過街角,路過了伯府的馬車都沒有回過神,馬車旁邊等候的下人也不敢出言打擾,只能在隨從的提醒之下綴在他們一行的身後。

就在隨從忍不住想詢問陸衡時,陸衡忽然道:“馬車呢?”

“回伯爺,馬車隨時候著呢。”

陸衡回頭,這才看到跟在他身後的馬車,一言不發的上車後,陸衡道:“給宮裏遞牌子,我要面聖。”

——

冬日裏的路程並不好走,北方下了大雪,路面的積雪最深已有一尺厚,車輪碾過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行進起來格外的艱難。此時已不需要逄梟刻意去減慢速度,馬車也提不起速度了。

幸而逄梟出門時準備的充分,他們一路上也並未吃多少的苦。

饒是如此,逄梟依舊是心疼秦宜寧。

每每看到秦宜寧睡不好吃不好,奄奄的躺在略有顛簸的馬車裏,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將厚重的窗簾撩起個縫隙往外看時,他的心裏都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攥住擰了一把。

“宜姐兒,你覺得怎麽樣?”

“我很好啊。”秦宜寧看到逄梟又是這幅擔心的快要將眉頭擰成疙瘩的模樣,無奈的伸出蔥白般修長的手指輕輕地點在他的眉心,“你別這麽緊張。冰糖今早剛給我看過,我身子並無大礙,胎像也很穩,兩個孩子都很健康。再說你不是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嗎,等到日子近了,咱們就選一處暫且停下來,等我生產之後再走不遲。”

“是,我知道的。”逄梟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虔誠的落下一吻,“我只是不想讓你受苦。可我偏偏是帶累你受苦的人。”

“別這樣。我能跟著你出門,比呆在京城裏要舒服的多。至少我不必每天提心吊膽的猜測你的情況,伸長了脖子等不知道多久才來一封的家書。不必出了事還要強裝堅強穩住家裏的人。”

秦宜寧靠著逄梟的肩膀,聲音很是嬌軟:“我在你身邊就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備和佯裝,軟弱也有你幫我頂著呢。”

逄梟的心已經軟的一塌糊塗,整個人都像泡在溫泉裏這麽好的女子是她的妻子,他只感到萬分的慶幸,這個女子終歸是屬於他的。

一行人冒雪前行,幸而越是往南方,雪就越少一些,天氣卻變得越來越濕冷。幸而他們出門做足了準備,又不缺少銀子,除了行程緩慢了一點,其余也不耽誤。

如此走了一個多月,眼瞧著便要過年了,一行人終於來到了梁城。

此時已快足月,冰糖整天陪在秦宜寧的身邊觀察她的症狀,直到一行人在梁城裏賃了一座一進的宅子安頓下來,冰糖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她擔心的是秦宜寧在路上發作起來。他們就算準備再充足,路上也不方便。好歹現在有了住處,下了車冰糖便帶著同行的穩婆和有經驗的嬤嬤去預備了產房隨時備用。

秦宜寧則是被逄梟直接抱進了臥房。

房裏燒著了地龍,只不過才點火,屋子還沒有徹底的烘熱起來。

秦宜寧有些疲憊,臨近產期,各種變化和不舒服已經讓她很是擔憂,偏偏她還不想讓逄梟擔憂和愧疚,大多時候她都不會表發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