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章 歡迎

青年看來二十出頭,許是常年被丹福縣的百姓虐待,給吃豬食狗飯,此時已是骨瘦如柴,清秀的臉龐兩頰下凹,眼窩深陷,看著非常可憐。

他回到火堆旁,也不懂得什麽禮數,就直接抱著竹棍坐下了,一條斷腿伸直,斷掉的右臂被驚蟄包紮過了,此時用布條吊著手臂。

小雪幾個問驚蟄:“這人傷的怎麽樣?”

驚蟄坐下,因此人是聾啞人,他說話也不那麽避諱,“手臂和腿都是被人生生打斷的,腿上還好,許是骨裂的久了,自己慢慢又長合上了,雖恢復的不好,長得有些歪了,但起碼不會太過影響,只是走起來有些跛。手臂卻是斷的徹底,裏頭的骨頭斷了,全靠外頭的皮肉連接著,我才剛給他正了骨,找了樹枝來包紮固定了,想來去了廖堂主那也要給他尋個大夫好好看看。”

小雪幾人都點點頭,很是同情的看著那個青年。

驚蟄又問,“夫人歇著了?”

“是。”

“那咱們幾個輪流守夜,也都歇了吧,明兒還要去找爺匯合。”

“好。”

四個人商議妥當後,各自歇息。

次日清早起來,秦宜寧與寄雲穿戴整齊,拿著巾帕和青鹽等物從帳篷出來,就看到了蜷縮在火堆旁的青年。

許是聽見了腳步聲,青年警覺的猛然睜眼,乍一睜眼時,有一種野獸被驚擾的防備和兇狠。

但看到發出聲音的人是秦宜寧,他的兇狠迅速消失,垂下眼低著頭,對著秦宜寧胡亂的點了點頭。

秦宜寧笑了笑,和寄雲拉著手去盥洗。

一切搭理妥當,回了營地,幾人簡單的吃了早飯,驚蟄就安排了小寒去打探逄梟的消息,又告訴小雪去送青年找廖堂主。

秦宜寧便將幾張十兩的銀票交給了青年,對他比劃著道:“這個是給你的,到了我的莊子上,讓他們找大夫來給你看傷瞧病。”

青年拿著銀票,疑惑的看著秦宜寧。

秦宜寧又比劃著手模仿著大夫看病時的模樣說了好幾遍,青年才徹底懂了。

他看著秦宜寧,拿著銀票緩緩低下頭。

秦宜寧知道這人並不大懂禮數,也不甚在意,轉而去囑咐小雪:“自己多留神,到了輝川也不用急著趕來,我與王爺不日就回去了。”

小雪應下,去預備馬匹。

不多時,打探逄梟一行人行蹤的小寒回來了。

“夫人,也是巧了,爺的隊伍就駐紮在另一條路上,咱們往那邊去,不過兩柱香時間就能遇上。”

秦宜寧驚訝,“竟這麽近,昨兒若是換一條路走可不就要遇上了。”

“是啊。”

秦宜寧很是開心,這時營地已經打掃幹凈,火堆也都處理過,秦宜寧就與寄雲登上了馬車,驚蟄幾人一人趕著一輛車。

小雪則是牽著兩匹馬,帶上包袱,拉著那青年站在路旁目送秦宜寧的隊伍走遠。

青年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攥著銀票的手又握緊了一些,淺色的嘴唇也抿了起來。

小雪轉而就笑道:“走吧,咱們也出發。”

青年在小雪的幫助之下笨拙的騎上馬。

——

逄梟的隊伍駐紮的本來就不遠,加之方才小寒來過,知道秦宜寧就在不遠處,逄梟也沒有急著拔營,原地等待著秦宜寧。

不多時,秦宜寧的隊伍便來了。

湯秀幾人遠遠地看到秦宜寧的隊伍靠近,笑著迎了上去,也有人快步去裏頭通傳。

秦宜寧下了馬車,就看到逄梟大步從帳篷裏出來。他穿著牙白色錦袍,腰束玉帶,一派王孫公子的矜貴氣,絲毫看不出這人是個領兵之人,顯然是故意這樣裝扮,為了彰顯身份來的。

謝嶽與徐渭之跟隨在逄梟身後,見到秦宜寧便行禮。

秦宜寧趕忙避開,笑著道:“兩位先生休要如此。”

逄梟已走到近前,關切的道:“我約莫著你們怎麽也要明後日才回來,正讓隊伍拖慢步伐呢,怎麽這麽快就返回了?是不是遇上了什麽事?”

秦宜寧點點頭,面色凝重的道:“是有一些事,咱們進去說吧。”

見秦宜寧的面色,眾人便知事有蹊蹺。一行人進了營帳,依著身份落座,秦宜寧就將在丹福縣的所見所聞,以至於最後如何帶著青年逃出,又如何安置了那青年的事說了,最後總結道:

“丹福縣的百姓淳樸又愚昧,許是因為本地那三個宗族大戶的影響,他們行事多少都透著幾分蠻氣,對朝廷似乎有很深的誤解,對禮法也並不看重,只願意信服他們本地大戶族老的話。另外還有,他們對你這個忠順親王也必定有誤解。”

謝嶽與徐渭之聞言都不由得面色凝重起來。

“情況這樣便不好辦了。也不知這些百姓到底誤會了一些什麽,竟將王爺看成洪水猛獸了。他們這裏的民夫不肯去輝川縣集合,必定也與這誤解的源頭有關,身若真是如此,那還真的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