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身世(第3/7頁)

“我……”

“既然來了,我就有義務告訴你所有真相。”

林晚:對不起我看過小說我無所不知。

喬司南眼色銳利:嗯?

林晚:……

真該帶上小白臉來的!!

——

喬母十八歲那年,在長輩支持下成立個人教育助學基金,多次出資建立學校、公益圖書館與籃球場等設施,救助數名農村兒童走出大山。

林清清是其中之一。

她小喬母兩歲,上有兩個姐姐,下有地痞流氓似的弟弟,在家中地位不上不下,但功課在學校裏數一數二。甚至有下鄉支援的老師,嘖嘖稱嘆她既伶俐又勤奮,比起城裏孩子不遑多讓。

喬母記住她的名字,回家翻了翻農村孩子們寄來的感謝信,果然發現林清清的那份。字跡清秀筆畫端正,盡管言語中透著些許稚嫩與天真,那份誠懇的感恩之心一目了然。

難得有個好苗子,當然不該浪費。

喬母抱著‘伯樂識千裏馬’的心態,重點培養起林清清。

林清清高考那年,恰好國家開始關注‘農村兒童上學難’的問題,推出農村戶口高考優待政策試水。天時地利人和一步到位,林清清考入重點高中,變成村子裏頭一個準大學生。

高興歸高興,昂貴的學費與生活費擺在眼前,關鍵時候仍靠喬母出手相助。林清清當場下跪,發誓將來出人頭地報答恩人。之後兩個女孩保持著聯系。喬母出國深造藝術,林清清則努力勤工儉學,不但成績優異,攢下一小筆錢。

逢年過節時,她更是時常跨國寫信、送手織圍巾手套等手作禮物。

喬母結婚時特意邀請林清清前來,甚至有意讓她當伴娘之一。可惜林清清忙於期末作業,不得空,只包了封厚厚的紅包來。

幾年後喬母生下兒子,本就不好的身子骨元氣大傷,一連幾月臥病不起。

林清清拎著大包小袋昂貴的補品來訪,更是三天兩頭燉雞湯送來幫助喬母補身體。她手腳麻利,又是不怕臟不怕累的,順道便將房屋打掃一遍,連旮旯縫都擦得幹幹凈凈。

一來二去,自然而然成了半個保姆。

五年時間一晃而過,喬母自認從未虧待林清清,平日裏全家人對她客客氣氣的,有什麽好事都捎帶上她一份。林清清也極有分寸,從未偷拿過一分一毫,更離喬父遠遠的,叫那些說過‘防火防盜防保姆’的閨蜜自嘆小人之心。

誰知道林清清會被男人騙。

據說是個初中畢業的男人,自稱是被父母趕出家門歷練的富二代,穿戴有幾分闊氣,講話文縐縐的,寫起情書來言辭肉麻至極。他油嘴滑舌又手段高超,新鮮花樣多,三兩下將淳樸的林清清騙進街邊的小旅館中。

那個年代保守,未婚先孕的事被捅到校方面前,開除必不可免。林清清執迷不悟,既想保住孩子又想保住學業,萬般無奈之下便求到喬母頭上來。

喬母恨鐵不成鋼,勸說她與渣男分手無果,便給了筆錢了斷關系。後來林清清還上門過幾回,當時喬母正在懷二胎,吃不好睡不著情緒極為低落,連自家人都不見,又怎麽會見林清清?

兩人最後一次相見是在喬母的夢裏。

難產二十四小時後的喬母精疲力竭,夢見林清清穿著護士服。這個費盡千辛萬苦從山裏走出、又自毀前程的女孩,本就瘦削的身軀仿佛只剩下一層皮抱著骨頭,站在病床前搖搖欲墜。

“憑什麽?”

“憑什麽我要生在農村?”

“我這麽聰明為什麽不能生在有錢人家?”

她埋怨不公的家世與命運,憎恨幸福又天真的城裏女孩,述說著懷孕被學校開除後的不容易。用為數不多的存款租了間不透光的地下室,每天都能聞到垃圾腐爛的味道。她孕吐嚴重,有一次肚子疼得沒力氣起身,兩天滴水未進,清醒又昏厥掙紮多次,最近還是自己爬起來吃餿了的飯菜。

說這些話時,她目光中棲息著冷冷的光。

“清清。”喬母輕輕叫道:“還來得及……”

她想告訴她,男人的花言巧語不能相信,跌入陷阱更該及時止損。人生總有犯錯的時候,但她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

對方卻搖了搖頭,笑得淩厲,“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林清清反復念叨著這句話,擡起手又放下手,最後深深望她一眼,轉身推開門走了。

喬母疲倦地合上眼眸,再睜眼便是全家老小圍在身旁,你一言我一語的熱切關懷。這個夢被她忘到九霄雲外,直到此時聽到錄音才幡然想起。

“都是林清清找的我。”

錄音筆穿出護士沙啞、帶有地方口音的敘述:“我和她是高中同學,她是來上大學的,我是來打工的。我記得很清楚,那年十二月下過兩場雪,一場在二十號,一場在二十五號。二十號那天晚上十點多,她挺著肚子來找我,問我有沒有什麽催生的藥,能提前生孩子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