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動(第4/7頁)

陸淮睜著眼睛說瞎話,“本來不覺得疼的,你反應這麽大我就覺得疼了。”

林晚竟然被唬住了,“那、那怎麽辦?”

“別哭就行。”

“但是我看著就疼嗚嗚嗚嗚嗚。”

林晚始終用手護著他那道口子,生怕被頭發絲碰到怕被細菌感染。她抽抽噎噎地湊近,朝傷口吹了口氣,旋即淚眼朦朧地問:“這樣有好點嗎?”

你再親一口八成能好。

他擡起眼皮,再落下去,隨口道:“再吹吹。”

林晚的智商大概隨著眼淚一塊兒排出體外了,不假思索地照做。表情異乎尋常的認真,動作非常的小心翼翼,輕輕地吹一口氣再吹一口氣,傻乎乎的勁兒從眼角眉梢全透出來。

駕駛座上的警員先生心情很復雜。

陸淮是個什麽人物?

魔頭啊魔頭。

陸淮和上任局長有那麽點裙帶關系,有事沒事來局裏轉一圈,小小年紀便愛摻和刑事案件。大夥兒人前誇他破案小天才,背後議論這十多歲的小孩,不愛打遊戲逗姑娘的,成天往血腥離奇的兇殺案裏鉆,多半有毛病。

學生時代的陸淮沒鬧殺人放火,但為人行事還是怪。

三天兩頭打架鬥毆,仗著家庭背景自由出入局子。人家好歹為兄弟義氣或面子打架,他沒理由。今天本校內鬥叫他,他去;明天隔壁學校叫他湊個人數,他也去。這不瞎玩火麽?

拘留那叫家常便飯,還帶兩幅牌進來鬥地主。別人不玩他自娛自樂,別人玩上他抽身,靠在角落盯著人看,那雙眼睛幽深幽深的,看著比窮兇惡極的罪犯更壞。

當年不知多少同事設局,紛紛下注陸小少爺什麽時候順從本性,犯下傷天害理的大錯。不少人猜他將來是做警|察還是醫生。精神病院院長、解剖屍體的法醫……五花八門,並非他們異想天開,而是陸淮本人隱隱約約便與這些冰冷的、陰暗的意象完美契合。

後來陸淮去外地上大學,自然而然沒了消息。一別多年再相見,魔頭仿佛放下屠刀回頭是岸,戾氣和古怪勁兒比當年低調許多。

警員先生暗自嘆口氣,心想談個小女朋友也不錯。不然以陸淮的身份地位,收不住性子鬧出事,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還是他們這群俗人。

所以一切都拜托你了林小姐!

他想暗中傳遞個鼓勵眼神,半路被陸淮攔截。

不看就不看。

警員先生很委屈:我今年四十二歲上有爸媽下有兒女,老婆今年三十一朵花,當年還承你一聲叔。現在以長輩的慈愛目光看看小輩都不行?幹嘛嚇唬人?誰他媽敢覬覦你那小女朋友不成?

臭小子護這麽緊。

醋壇子喝涼水,喝了涼水變魔鬼

——

三厘米的口子無非縫六針,輕微腦震蕩好像可有可無。陸淮這輩子大逆不道的事情幹得七七八八,數這趟醫院走得最微不足道。

但林晚不這麽想。

她光覺著針尖在皮肉中穿來穿去很疼,臉上留疤很苦。

你說陸淮多好看一小白臉,不管他平日多蹬鼻子上臉,但凡他放下身段勾個唇,世界上沒幾個金主舍得冷落他。現在竟然有四五成可能性留疤……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林總別的不說,哭功天下無敵,光憑時長便能耗死八成敵人。護士來來去去,瞧瞧雙眼紅腫的林晚,再瞧瞧犯困的陸淮,知情的感嘆林總用情至深,偏偏愛上個冷漠無情的窮酸漫畫家。

不知情的以為陸淮重病不治,腦補出‘我愛你時你不愛我,我要死了你深愛我’的三十萬字都市虐戀。

淩晨兩點。

陸淮終於開口:“哭餓了沒?”

林晚張口打了個小小的嗝,“還、還行。”

“再哭兩個小時?”

陸淮好心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讓她欣賞連續兩個小時掉眼淚的泡腫眼。順手從外套口袋裏摸出蒸汽眼罩和兩塊巧克力塞她手心裏,“吃完睡覺去。”

“我不。”

“還不困?”

陸淮是個不在乎牌面的好小白臉,對昂貴的VIP病房毫無欲望,不吵不鬧住進普通六床房。問題在於這間病房是空的,除了陸淮沒有其他人。

他左邊床離廁所近,眾所皆知廁所陰氣重,高危恐怖場所;右邊床靠窗,冷風吹得窗戶嗚嗚吱吱的響。床與床之間還隔一層厚重簾子,多可怕。

林晚既怕夢到神經病,也怕陸淮半夜口渴頭疼的沒人照料,連忙拒絕:“我我我真不困。”

陸淮:“嗯?”

林晚立馬:“那我趴一下?”

十分鐘不到,宣稱睡不著的林晚同志抱被子睡得香甜。

“傻子……”

陸淮的心倏忽軟下來再軟下來。這小東西好看勝過萬家燈火,偏偏軟綿得一塌糊塗。

像這樣對人掏心掏肺的成年人,究竟是怎麽活到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