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分手(第2/4頁)
“玩玩而已嗎?”
“不是。”
陸淮站在光與暗的交界線,半張臉籠罩在黑暗之中,看上去沒有什麽表情。他的聲音不大不小,眼神靜默而銳利,幾乎像是一只野獸。
好陌生。
“算了不說這個了。”
林晚突然拍著腦瓜子感嘆道:“回家路上看了一部驚悚懸疑片來的,搞得我也想七想八的。還有你好歹記得把畫室窗戶關嚴,不然畫好的畫都飛了怎麽辦?”
瞧見他手中提著的袋子便問:“今天買了什麽夜宵?”
“蒸餃。”
陸淮看著她故作驚喜。
“你怎麽知道我剛好想吃蒸餃?”
將滿屋子的畫丟在腦後,林晚向往常一樣沒心沒肺地催促,“快點快點,我要餓死了……”
陸淮卻依舊面對著最新完成的作品,緩緩摩挲手指。
他想偽裝應該到此為止了。
你是什麽樣的人,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有什麽故事或者我有什麽故事。是時候開誠布公,將好的壞的倒出來,幹凈的肮臟的一一清點。
“不問我為什麽要畫這種東西麽?”
問這種問題時,像是撕破衣服剖開胸膛,把發黑的五臟六腑掏出來展示。
陸淮看破的人很多,卻從來沒有嘗試過讓人看破他,因此心頭湧上一種冰冷的、詭異的愉悅感,也有點緊張。
第一次有這樣的心情。
林晚語氣卻比料想中的隨意,“不是跨題材挑戰嗎?剛畫完少女漫就畫恐怖漫畫,我看好你!”
她還在逃避。
“林晚。”
陸淮很少這樣連名帶姓地叫,細細在唇齒中滾了幾圈念出來,每次被點名,林晚都會有種被捏住後脖頸的戰栗感。今晚尤其厲害。
“我爺爺是老兵,我爸是司令,我媽是中文系大學教授。在北通長大是因為——”
“說這些幹什麽?”
林晚別過臉去強行打斷,“你不吃就早點睡,我自己吃。”
奪過餃子要走,手腕卻被緊緊攥住,陸淮面無表情道:“老頭選中我走政路,我爸因為娶了我媽沒資格反抗,所以他在北通我必須留在北通。”
“別說了!”
熱氣騰騰的宵夜啪嗒落地,林晚使勁掙紮卻無法掙脫。陸淮仍是自顧自作答:“和圖書館阿姨的兒子打賭誰能先當成漫畫家,所以輟學畫漫畫。”
無聲對峙許久,林晚問:“圖書館阿姨的兒子幾歲?”
“八歲。”
八歲。
二十歲的大學生和八歲小孩打賭,為此退學為此被趕出家門。正常人都不會這麽做,而陸淮這麽做了。
因為他什麽都不在乎,對他而言整個世界都是遊戲,最重要的是,這是他的遊戲。
難怪。
難怪他每次看人看事如此精準,又能老練地布置陷阱讓她患得患失心有不安,最後主動表現出在意的心情。
他的確全球無前任,但在別的地方深不可測。
他不是她的小白臉,更不是她可以掌控住的人。
決定交往的時候,他說她抓不住他,有再多錢也沒用。原來是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給的假象而已。
你以為的包養是假象,你以為的任性是假象,他不過是戴著面具陪著林總演演戲,順便看著林總自以為是的戲份而已。
林晚後知後覺意識到另外一件事,“喬司南的那個混蛋朋友是你。”
那個非要把樹挖空把腐爛的根暴露在陽光底下,逼著所有人嗅到惡臭的人是陸淮,他有著骨子裏的冷血和暴虐,厭惡虛假美好而去偏愛撕破臉皮的真相。
怎麽會是他?
為什麽要是他?
五個小時前還抱在一起的陸淮,六個小時前還在節目中語不驚死人不休的陸淮,以及慵懶的陸淮任性的陸淮沒骨頭的陸淮全部被推翻了。
他們從眼前一一劃過,仿佛被撕成碎片重新揉揉捏捏,弄出了一個新的陸淮站在面前。
非常陌生。
比那幅畫更怪誕。
為什麽非要這樣?!
林晚推了他一把:“我都說了我不想聽,為什麽每次都不把我的話當回事?”
為什麽非要逼她?!
“憑什麽你想說什麽說什麽,想說多少說啥多少?想什麽時候說就什麽時候說,你把我當成什麽東西?垃圾桶嗎?你扔來什麽東西我都要感恩戴德地接下來?”她近乎憤怒地責問著,拳打腳踢毫無章法。
陸淮握住林晚的手,嵌入五指緊緊扣著。
“我說過我什麽都要。”
他微微眯著眼,眉目間多了幾分戾氣,“你的東西我全部都要,不管你給不給;我的東西也都給你,不管你要不要。我就是這種人,所以家人也好朋友也好,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
沒有歉意沒有難過,什麽都沒有,說話語氣是比冷漠更可怕的理所當然,好像所有事情他說了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