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風吹的女人的裙擺像浮遊的萍草,看的出來,這幾年小姨愈發瘦弱了。見晏棲人來了,小姨主動牽著她的手,和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別無二異。

“倒是麻煩你跑一趟。”

她反握住那一雙冰涼的雙手,發自內心道:“小姨,我能陪著你身邊就很好了。”

小姨身上有股檀木的清香,似乎是從手腕處的佛珠上散發出來的。

“我是怕小傅吃醋,看你們的感情,如膠似漆地好著呢。”

晏棲眼珠子一轉:“他今天得忙應酬,所以沒關系的。”

心理咨詢科在十二樓,兩人一同乘電梯上去,握著的手也跟著緊了幾分。

心理咨詢師喚兩人坐下來,只不過小姨得去裏間接受治療,她就坐在外面的沙發上等待一個小時的咨詢結束。

苦菊茶晏棲只抿了一口,就用來捧在手裏取暖了。

漫長的半小時過去,她才掏出手機看了眼,熱搜第一又是席燦一,出了上回熱搜那事兒,兩人後續的工作往來一直都是他經紀人接手,這麽一看,倒是好久沒見了。

頭條文章瀏覽下來,晏棲的心猛然一沉。原來是席燦一的妹妹接受骨髓移植後,雖然病情好轉卻突遭惡性腫瘤的癌變,在今天上午搶救無效、年紀輕輕便離開了人世。

席燦一工作室發文表示,某些媒體不應該肆意曝光逝者隱私,上這個熱搜更是在給席燦一的傷口上撒鹽,用這種新聞博取娛樂板面和吃人血饅頭沒有區別。

晏棲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席燦一的場景,少年完全不在狀態,想必是為他妹妹的病情在憂慮,惹的那雙眼睛都蒙上短暫的陰霾,揮散不去。

心理咨詢師做完了一次催眠,俯下身子問她:“夢見了什麽?聽見了什麽,還是和原來一樣嗎?”

“不,不一樣……”小姨開始撚動手腕處的佛珠:“我夢見那孩子掉進玻璃渣裏了,他在喊疼。”

心理咨詢師點點頭:“母子連心,想必他在經歷苦難。”

苦難麽?她閉上眼睛,念叨道:“只願他能早日度過這些。”

“會的。”

晏棲見一小時咨詢時間到了,小姨出來的表情並不輕松,便端著她手臂問了句:“小姨,是不是咨詢效果不好?”

“沒有,挺好的。”小姨沖她擠出一絲笑容:“你肯定等餓了,現在去吃飯怎麽樣?”

“都行。”

不知怎的,晏棲看到那條熱搜後,心情也像現在下降的電梯一樣,直到一樓大門打開,外頭人聲鼎沸,不像在醫院門口,倒像在菜市場。

安保人員完全攔不住這麽多人,最後只能形成兩方僵持的局面。

“那邊誰出來了?!”

“不是的不是的,是個女孩子,席燦一還沒出來。”

“咱們還真要在這兒等到天黑啊?”

“幹這行的事兒沒點耐心怎麽行?一手的料和圖,你不拍別人就搶獨家了!!!”

“說的也有道理啊。”

媒體狗仔的長-槍大-炮似乎隨時在恭候,管它是不是人血饅頭,現在這個時代,流量白銀才是真實可感的。

小姨愣了下,眉眼處浮現出一絲緊張:“七七,他們這些人堵在這裏是要做什麽?”

她譏諷道:“為了錢,為了利益。”

話音剛落,保鏢就護著席燦一出來了。

少年戴著簡單的黑色口罩,黑衣黑褲,只不過穿的衛衣是大一碼的,他雙手縮在袖子裏,在保鏢的擁護下還是像一只提線木偶,雙眼失焦,任由著人潮擁擠。

“席燦一,能接受我們的采訪簡單說兩句嗎?”

“您之前對外界一直不提自己的身世,是什麽難言之隱嗎?”

“……”

嘰嘰喳喳的話語變成了耳朵裏的氣泡,席燦一覺得自己掉入了很深很深的海裏。

妹妹閉上眼前,把她寫好的信交到他手上,很輕的一張紙,卻在那時間格外沉重。

這個世界他認為的唯一的親人,也從此離開了自己。

病房裏靜悄悄,主治醫師勸他節哀,他卻半句話都聽不進去,把臉埋進雙手的遮擋裏,讀完信後哭到泣不成聲。

網絡暴力,他承受了這麽多,再多添幾道傷疤也無妨的,反正媒體也是需要他的新聞來博關注。

但是當有媒體想從懵懂病重的妹妹身上套新聞時,席燦一突然很想很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進來,他就縮在殼裏誰也找不到……

看到席燦一鉆進保姆車裏,有的媒體還在卡車門時,晏棲轉過身來:“小姨,不是說去吃飯嗎?”

“算了,我沒多少胃口,要不然我打個電話叫小傅來接你,不是說有個酒會嗎,你們可以一起參加。”

晏棲呆在原地,一時半會兒沒摸著小姨情緒轉變的,不過她是很會察言觀色的,從咨詢室出來,小姨的情緒就一直不大高漲,她又是做晚輩的,哪怕揮之即來招之即去也是不太需要理由的,尤其是再接受了心理治療那麽長時間的小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