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扶蘇

次日辰時。

步遙的生物鐘在拍戲時便養成了,無論前夜睡得多晚,次日都能起得很早。睡懶覺都是坐在化妝台前,閉著眼,由著化妝師在她精致的面孔上描眉打粉。

孫權還未起身,平躺在榻上,側著首。

眉宇緊蹙,一看就未曾睡好。

昨夜孫權夢魘後,步遙一直都沒敢睡下,直到孫權再一次躺下,步遙才敢闔目。

步遙又回想了遍《情鎖吳宮》的劇情。

他昨夜口中的兄長,便應該是江東小霸王孫策了。劇中自然是沒有孫策這個人,不過孫權的母親吳氏倒是經常提起孫策,孫權也總說父兄基業這四字。

孫策是在狩獵時,被人暗殺而亡。孫策去世後,孫權身為孫堅次子,還未加冠,年方十九便承繼了江東基業。

步遙決定在孫權清醒之前,便梳洗打扮好。她小心的在木箱裏翻找著幹凈衣物,發現原主的衣物都很是素凈。款式簡單,面料略有些粗糙,顏色也不鮮妍。

步遙正納悶著,卻在箱底翻出了幾匹錦緞,這錦緞應該就是孫權賜的了。

原主的母親剛離世,穿縞衣素服最為合適。步遙擇了一身看著順眼的,又對鏡思考著該如何綰鬢。

孫權這時清醒了過來,一臉倦容,很是疲憊。

“來人。”

聽罷孫權這句,孫伏推門而入,身後跟了幾名婢子,其中就有消失一夜的侍婢扶蘇。

步遙也從銅鏡處走至了榻邊,對著孫權欠身施禮,喚了聲主公。

孫權眼都沒眨一下,直接無視了步遙。

步遙昨日雖未看清扶蘇的相貌,但隱約還認得她的身形。

見她低垂著頭首,離她越來越近,步遙這才看清,她的唇邊有一個小小的黑痣。眼珠一直在溜溜地轉著,似是在打著什麽主意。

孫權面無表情地在婢子的服侍下,更衣洗漱。

今晨孫權並未再穿顯老的重制錦服,而是換了一身白色直裾,交領右衽上滾著黯紋,發髻上的冠飾也換成了相襯的白玉小冠。

步遙在一側狀似怯怯地看著孫權。

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樣子,穿淺色衣物多好,看上去也多了幾分少年氣。

步遙暗嘆,孫權穿衣還真是有款有型,雖然他狗了點,但顏值和身材還是在線的。

孫權也在暗暗打量著步遙,見她剛剛還一臉怯態的看著自己,現下雙眸又有些迷離。

“步姬,婢子們伺侯孤理衣時,你有沒有學會?”

孫權突然一問,步遙嚇了一激靈,她連連頷首道:“妾身學會了。”

“那今夜孤仍來你這處,看看你有沒有長進。”

“諾。”

孫權吩咐完步遙後,又注意到了扶蘇。

扶蘇他是認得的,步遙這處他先前也沒少來,只是一直都沒宿下罷了。

這扶蘇不只是昨夜未在,前夜也未在。

府內近來一直傳著,新來的步姬早晚會因她的性子而失寵,主公早晚都會厭棄她。

這些傳聞,早就入了孫權的耳裏。

扶蘇的這般行徑,就是怠主欺主。

他孫權的女人,怎能被下人輕易欺侮怠慢?

孫權伸臂,手指向了扶蘇,詰問道:“你,昨夜為何沒有服侍步姬?”

扶蘇本以為步遙昨夜肯定還會與孫權再鬧上一番,沒成想孫權卻宿在了她的屋內。

適才她已經被孫伏責備了一通,已經編好了昨夜不在的理由。

扶蘇解釋道:“回主公,是步姬嫌棄奴婢礙眼,才不讓奴婢在屋內伺候的。”

步遙一愣,原主有說過此話嗎?

不過就算是說過,那昨日她喚這小婢子時,她身為下人,也不應該推門就走。

步遙選擇了不語,沒有與扶蘇爭辯。

孫權既然問了那婢子,就是等著那婢子認錯,而不是想讓那婢子給自己尋借口開脫。

這婢子還真是沒腦子。

孫權聽罷,面色果然冷了幾分,他伸回了手臂,又對孫伏吩咐道:“把這婢子拉下去,掌嘴二十。”

孫伏神色絲毫未變,恭敬答諾。

扶蘇沒想到孫權會責罰她,這孫伏的手掌那般粗糙,下手沒輕沒重的,這二十個巴掌打下去,臉定是要腫上好幾天。

“步姬,您前陣子說想一人靜靜,不讓奴婢打擾您,難道您忘了嗎?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

扶蘇撲通一聲跪下,用膝蓋爬了幾下,想去拽步遙的衣擺。

步遙的眼神故意露出了幾分懼色,向後退了幾步。

孫權見狀,走在了步遙的身前,替她擋住了扶蘇,他沉著聲音又道:“還不將她拉下去?”

“扶蘇姑娘,請吧。”

孫伏沖另幾位婢子使了個眼色,婢子得令後,立馬架著掙紮的扶蘇出了屋內。

原來這小婢子叫扶蘇,步遙至今才知道她的名諱。

屋外掌嘴的聲音很大,孫伏打一下,扶蘇就哀叫一聲,那叫聲極為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