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山越

步遙暈厥後,昏睡了許久。

再一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簡陋的馬車中,身下顛顛簸簸。

馬車的車艙有些傾斜,她險些滑倒,忙於暗中搜尋著能扶住的物什,另一手則捂著隆起的肚子,護著腹中之子。

一清醒後,她就馬上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是被人綁架了啊!

原劇中的步練師哪裏被綁架過?

自從自己改變了劇情,轉正後,事情發展的走向也越來越迷了。

綁她的人許是看她是個孕婦,還算有良心,並未捆縛她的手腳,也並未在她口中塞粗布不讓她發出聲音。

步遙被馬車顛得幾要嘔吐,頭暈之感愈發強烈,再這樣下去,她能受得了,腹中的孩子可受不了。

無故擄走她的人,定是知曉她的身份了。

雖然她今夜與孫權著的都是再素簡不過的衣物,但若是有心之人若想要綁她,一早便能盯好哨。

綁她的人到底是誰,步遙無論如何想都猜不出。

做扛把子的女人就是這點不好。

孫權身為江東之主,雖然執政的年頭並不長,但在他這個位置上的人,又怎會沒幾個仇家?

車艙傾斜的弧度漸小,步遙再一次坐穩後,唯一能確信的是,自己是不會被殺的。

擄走她的人,極大可能是要將她和腹中之子做為人質,以此為籌碼來要挾孫權,向孫權提條件,讓他做出妥協。

一個女人的作用自是沒那般大,關鍵是她肚子裏的娃有用。

這是孫權的第一個孩子。

雖然她覺得這胎會是個女孩,但旁人卻都猜測紛紜,都認為這胎會是個男娃。

母子為一體,就是綁匪目前不打算拿身為孕婦的她來要挾孫權,也可以讓她將孩子生下來後,將那孩子做為質子。

想到這處,步遙眉宇微凝。

而當她產完子後,也便沒了利用價值。她還生得如此的美貌,到那時,綁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把她給玷.汙了……

步遙人生頭一回,覺得自己的美貌是個累贅。

事到如今,只能先想法子冷靜下來,孩子未生下之前,她應該都是安全的。

步遙悄悄掀開了一隅車帷,入夜的寒氣逼仄,直往她的衣間鉆,她緊了緊身上披拂的氅衣,又放下了車帷。

外面是漆黑一片,但於月色中,也隱約能辨認出,她這是來了一處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

步遙心中愈發生疑,她本以為會是某個氏族大戶綁了她,自己會被困在某個深宅中,就算是出了富春或是吳郡,最起碼也會是被綁在城池內。

怎麽會被綁到這麽偏僻的地界?

該不會是某個山匪看上了她的美貌,不顧她大著肚子,就硬要將她娶回來,做壓寨夫人吧……

這般想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外響起了幾名年輕男子交談的聲音。

步遙心中一驚,隨即,心跳得愈來愈快,氣都有些喘不勻。

那些男子的口音極其奇怪,步遙仔細聽著那些男子的講話內容,卻完全聽不出個所以然。

有燈火從馬車帷幔的縫隙滲進,步遙隱約覺得,那些人要來查看一番她的狀態,她復又馬上裝睡,偏首靠在馬車的另一側。

步遙雖閉著雙目,但身體的其它感官,還是能覺出,車帷被掀,冷風鉆入,那人提著夜燈,照了照她的面容。

步遙雖覺得刺目,但還是強自撐著,不讓自己蹙眉,以免讓那人看出自己是在裝睡。

演戲神馬的她還是一直在行的。

肩膀被輕輕地碰了一碰,那人開口道:“醒醒,山路難行,馬車上不去,得步行一陣。”

那人的嗓音低沉,是個年輕的男子。

步遙在心中猶豫萬分,她有著身孕,著實是極弱勢的一方,一切只能先順勢而為。

便慢慢裝做了被擾醒的模樣,又故作了幾分驚恐的神情,顯得整個人既無助又柔弱。

睜目後,才看清了那男子的長相。

他身著由獸皮拼接而成的豎揭,戴著褐色抹額,本穿得是一身極其粗陋的衣著,但他偏又生得一張白皙俊秀的臉。

眸色沉靜,面無表情。

步遙故意在眼中蘊了幾滴淚,實則在心中懷疑,看穿著明明像是個土匪,怎麽卻長了一張俊秀書生的臉?

而且他倒是並不如余下的男子,能說得一口她聽得懂的正常話。

步遙往後退了退,故意顫著聲音問道:“…這位足下,為何要虜我母子於此?”

那男子依舊面色無波,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道:“事到如今,步夫人問這些也是無用,如今你只有一個選擇,同我上山。”

步遙故意落了幾滴眼淚,心中卻也明白,也只能跟這些像是山匪的人上山了,否則她一人留在此處,也是被野獸吃掉的命。

那男子將夜燈遞與了另一個蓄著須的男子,又開始講步遙有些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