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永不納妾(二合一)

暮春之後,柳枝剛剛抽芽。

梅雨將過,正是富春一年中最好的時令。

狗男人便迫不及待地要教阿郢習字,態度是自不必說,既嚴肅又蠻橫,半分笑模樣都沒有,頗有些拔苗助長的感覺。

阿郢的小身子坐還都坐不直,就要整日地拿著工匠為孩童特制的毛筆,一筆一劃地從最簡單地幾個字練起。

步遙心疼阿郢,想勸孫權幾句,他兒子還是個寶寶,不能這麽對待他!

狗男人的態度自然是惡劣的,能叭叭出一大堆的理由,說什麽也不肯疏於對阿郢的管教。

好在阿郢這孩子是個脾氣頂好的,他爹脾氣越壞,這孩子就越佛系,小臉上竟沒有半分不耐。

無論何時那張有些妖冶的小臉蛋上,都如清風拂面,總是一臉的輕松。

因而,狗男人心中雖愈發憋悶,但心中卻也清楚,他長子孫郢的定力還算強,情緒不會輕易外露,倒還算有些做人主的天資。

步遙附和著孫權的言語,尷尬地陪著假笑。

只有她這個做娘的最清楚,阿郢不是情緒不外露,而是真的對絕大多數的事情都不怎麽在意,也就是沒心沒肺。

無論他身處的境遇有多麽的糟糕,他的親爹有多麽的狗嗶,阿郢都能保持天天開心的狀態,俗稱:沙雕兒童歡樂多。

生活中的一點小事就能激起他的興趣,很容易就能在其中尋找到歡樂。

不過阿郢唯一在意的,就是他的那張臉。

阿郢不愧是她的親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她還要更自戀。

周歲禮上抓周抓到的手鏡,阿郢便隨身帶在了身邊,自打今年伊始,步遙便發現,阿郢養成了個習慣。

一天是十二辰,每半辰,阿郢就要從懷中掏處那把鏡子,對著鏡面照一照,理一理自己沖天的總角,細細地看看自己的眉眼。

那自我欣賞的神態,簡直和她對著鏡子欣賞自己時,一毛一樣。

而且照鏡子的次數還在不斷地增加。

步遙看到後心中一慌,生怕被孫權看見後,阿郢要受一頓責罰。

好在孫權卻沒教阿郢多少時日,春日剛過,孫權就沒落下幾個清閑的日子。

近年來柴桑的兵士練兵講武,休養生息後,除卻匪首賽甫,孫權又平定了吳郡和廬江等地的山越惡匪,又收編了不少精壯的兵士。

建安十二年,也就是步遙產子這一年,江東冬季下了幾場瑞雪,都言瑞雪兆豐年,所以這一年秋收時,孫權又積了不少的軍糧。

有了上次洪水淹谷的教訓,他便派人加強了對谷倉的看管。

府中的眾下人們,乃至是府外富春的普通百姓又開始封建迷信了。

因為大虎和阿郢出生的日子正好下雪,而步遙險而因生產喪命又活過來這事也不知被哪個碎嘴的下人傳到了府外。

被某幾個喜好八卦的人添油加醋這麽一傳,步遙在百姓的心中,就變成了會給江東帶來祥瑞的轉世神女,她的一對龍鳳胎也被傳得個神乎其神,都成了旁人口中的仙童仙女。

真成了仙女的感覺並不好受。

步遙只想低調地做個將軍府主母,好在風聲很快便又過去,一切復歸平靜。

兵馬錢糧都已蓄足,又沒了後方山越人的侵擾,孫權便又要領兵出征,攻伐黃祖。

此番行軍,孫權還特意帶上了他唯一在世的弟弟,也就是丁氏之子孫朗。

江東孫氏和黃祖多年的纏鬥終於在這一年,拉下了帷幕。

孫權終於得以報父仇,親手,將黃祖的腦袋割了下來。

得勝再回富春時,時已至七月。

步遙這一年,在楚氏的幫襯下,又狠狠地賺了一筆,背著孫權又攢了不小的一筆私房錢。

二人不僅賣妝粉胭脂,還附贈美容方子,還有各色面飾,諸如鵝黃、花鈿、面靨的圖樣。

阿郢對這些女子用的物什極為感興趣,孫權這一月沒在府中,步遙自也沒有攔著,也好讓阿郢放松個一月。

這日天容水色,雲物俱鮮。

步遙正在荷畔之亭細細品著茶,手中拿著一疊泛香的絹紙,看著圖樣。

今日她難得地穿了身華貴的朱紅乘雲繡樣的直裾深衣,阿郢前些時日,無意間看到了楚人留存的殘破壁畫,對上面描畫的長袖善舞的仕女念念不忘,偏要她也按那般穿給她看。

深衣逶迤的下擺拖曳於地,束腰纏裹,更襯得腰肢纖細,不盈一握。

阿郢喜歡繪畫,孫權在外打仗的這段時日,他經常會拿著工筆,為她和大虎在額側眉心等處點靨。

今日阿郢就就照著圖樣,在步遙的額側畫上了似弦月的斜紅。

如此的盛妝華衣,孫權卻瞧不見。

狗男人前些時日在江夏邊境寄來了信,說是要明日才回。

步遙覺得衣發沉重,正要回去換一身時,不遠處卻傳來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