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這個年他們是在火車上度過的,火車上的大家和值班的乘務員一起,廣播上應景的放了幾曲歡度新年的歌曲還有小品,一下子就有了過年的氣氛。

在這個對於華國人來說重大的春節,就這麽熱熱鬧鬧的在這火車上,跟其他來自五湖四海的異鄉人一起度過。

在這時候,大家仿佛變成了親朋好友。

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蘇茴他們還認識了一對母女,就是旁邊位置的。

她們要去首都尋親的,她的丈夫,女孩的爸爸考上了大學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音訊,說起的時候,女人的眉眼淡淡含著憂傷,但是目光卻很堅決:“我去找他要一句話,不管怎麽樣,我不接受這樣的不辭而別。”

這是一個很堅強的女性。

從她們的嘴裏,蘇茴他們大概的拼湊出了一些真相。

在上一年的六月,曹燕紅的丈夫通過高考考上了首都的大學,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音訊,寫信沒有人回,發電報也同樣石沉大海,曹燕紅知道那所大學的名字,她就帶著女兒來討個說法:“他要是不想要這個家直說就是了,不用這樣消失,我不是那種會哭著賴皮的人。”

說這話的女人帶著一往無前的堅定,聽著她說這句話,她的女兒緊緊的拉著媽媽的手,爸爸不見的這半年,村裏那些人說的話越來越難聽,她還經常被欺負,她們也是在村裏待不下去了,媽媽也說了,她們以後母女兩個相依為命。

聽得張安國和張定國兩個很沉默,他們的同學中也有拋妻棄子的,不過要顧及顏面,都沒有鬧得太大,自己私底下就解決了,這在同學之間肯定是有傳言的,大家對這種人的看法也不一樣。

有的認為可以理解,情勢所逼,有的人認為這樣的人人品不過關,不可以深交,他們兄弟兩個覺得是不可以深交的人。

因為自己有了前途,就拋棄之前的情分,悄無聲息的抽身離開,這是不負責任的一種行為。

他們兄弟兩個做不到更多,但是幫忙指個路還是可以的:“他是什麽大學啊?我們給你們畫個路線圖,你方便說名字嗎?我還可以幫忙打聽打聽。”

曹燕紅先是驚訝:“你們是首都的嗎?”

然後就是道謝:“謝謝,謝謝你們。”

蘇茴:“現在時代跟之前不一樣了,去了首都之後沒找到人也別太著急,先在首都安定下來,可以慢慢想別的辦法,首都也有很多精彩。”

聽到這話,曹燕紅的眼睛一亮。

張安國和張定國對視一眼,小小聲的:“對呀,那些回城的知青他們沒辦法維持生計,招工的崗位不夠,他們就自己做點小生意,也能養活自己。”

改革開放的春風是從南吹到北,從沿海吹起來的,首都的改變比較起來變化較小,在試點的那兩個省份,做生意不是什麽新鮮事情了,變化很大。

曹燕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通過交談,曹燕紅也知道了他們三兄弟都是大學生,還是鼎鼎大名的首都大學,年紀還很小,都是才十幾歲。

年少有為啊,她看著這幾個少年,自己差不多大的時候在做什麽呢?

少女要下地幹活,而且正一腔熱火的喜歡著那個穿著白襯衫的知青。

一朝成就好事,歡喜得不得了。

也算是過了幾年的好日子,但是一朝回城,就是他去上大學以來的失蹤。

或許跟家裏人、村裏人說的那樣,他是不要她們了,她心裏也是這樣猜測的,跟其他離開了鄉下之後就了無音訊的負心人一樣,但是她要一個肯定的結果,然後當斷則斷。

她不想自己的後半輩子都這樣,更不想自己的女兒在這個泥潭裏掙紮。

她和女兒在村裏已經被人指指點點,被人欺負,根本過不下去,她必須要離開,帶著女兒一起離開。

如果他真的是拋棄了她們的話,她勢必也要讓他付出代價,一個很簡樸的道理,他現在出息了,成為前程遠大的大學生,肯定是不願意留下什麽汙點的吧,他想就這樣幹脆的離開?

不可能,她這些年的青春,還有女兒的撫養費,對,就是留下知青說的撫養費,一定要給。

至於之後……

曹燕紅也不知道首都的情況怎麽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先在首都留下,想想辦法看看情況,不適合待下去就找一個別的地方,或者回南方。

她就不信,世界這麽大沒有她們母女兩個的容身之處。

張衛國他們很上心,從她們的衣著還有帶的食物可以看得出來,她們母女兩個的經濟很拮據,這火車票不便宜,或許她娘家人還不一定支持,千裏迢迢的,就她們母女兩個出來,不太安全,要是娘家上心的話應該有人陪在身邊的。

一方有意照顧,一方有意多打聽一些首都的情況,一拍即合,在火車上聊得不錯,蘇茴還給她留了地址,說有什麽情況可以去找她,她或許能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