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感操控

一場會議下來,鹿曉覺得自己經歷了一場三觀的洗禮,整個人都有些虛軟:為什麽這裏的每一個人,聽見郁清嶺和秦寂的理論,都像是理所當然的模樣?

她忽然想起了商錦梨關於魔修的科研工作者的論斷:郁清嶺這種科研者,是財團巨資養著的大腦,他們為了科研不惜一切代價,冷靜得近乎冷血。

會議室裏的人流漸漸散去,秦寂的目光在鹿曉的身上停留了幾秒,又森森地移開了視線。他沒有多作停留,跟著人群走出了會議室。片刻之後,會議室裏就只剩下了為數不多的SGC內部人員。

“郁教授,您怎麽還不走?”善芳詫異地看著郁清嶺。

鹿曉剛剛做完會議記錄,擡起頭時,正好對上了郁清嶺的目光。

她無端覺得身上有些潮濕。

明明是天氣晴朗的黃昏,卻覺得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濕漉漉的,像是穿梭到了拂曉前的雨林。

——他在等誰嗎?

鹿曉緊張地收拾隨身的材料,等她站起來時,郁清嶺挪動了第一步。

鹿曉忽然意識到,郁清嶺是在等她。

她飛快地收拾好筆記本走到他的身邊,卻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些什麽。畢竟這其實是他們第一次見面,而且他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長者模樣。

“郁……”

郁清嶺轉身走出會議室,頭也不回朝前走。

鹿曉慌忙跟上他。她身上的筆記本和資料實在太多了,每一步都走的很狼狽。郁清嶺一直不緊不慢走在前面,好像是刻意地放緩了步伐。

就這樣一前一後抵達1102。

夕陽照進落地窗,稀微的光線籠蓋整個房間。

郁清嶺好像沒有看見她,或者當她是空氣。於是鹿曉眼睜睜看著郁清嶺脫下了隨身的白色風衣,露出了修長的脖頸和細窄的腰。

他去了廚房,打開水龍頭,用手接了一點點水,潑到自己的眼睛上,隨手撩開擋住眼睛的碎發。蒼白的臉就這樣完全露了出來,烏黑的短發貼在面頰旁,眼睫上尤掛著一點水珠。

鹿曉:……

“郁教授,您……我……”

鹿曉還抱著筆記本,像一個智障一樣站在原地,盯著郁清嶺說不出完整的話。

“想洗澡。”郁清嶺低道。

“……”鹿曉發誓自己居然聽出了一點煩躁。

“等。”郁清嶺點了點頭,然後自顧自走進了洗浴間。

“…………”

洗浴間裏傳來水聲。

鹿曉坐在沙發上面紅耳赤。她感覺自己是一個傻瓜,或者郁清嶺是一朵奇葩,否則不論如何都不至於出現現在這個局面——她坐在他的沙發上,等著跟心目中人設完全不一樣的郁教授洗、漱、打、扮???

不對……這裏本來就不是辦公室,這裏是郁清嶺的房間啊!

等到她漸漸捋清了思路,穿戴整齊的郁清嶺從洗浴間裏走了出來,打開了房間的燈。

……還好他是穿衣服的。

鹿曉在混亂中想著混亂的事,慶幸房間裏的燈是特制的,光鮮很昏暗,郁清嶺不至於一眼就看出她古怪的表情和發燒的臉。

“郁教授,您……什麽時候從小黑屋出來的……”

“5點34分。”郁清嶺低道。

“額啊哈哈,恭喜你啊。”鹿曉依舊混亂不堪,“那個你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下……”天色已經黑了,早就過了她的下班時間,她現在面對濕漉漉的郁清嶺完全無法思考,只想下班。

郁清嶺就坐在另一張沙發椅上,靜靜看著鹿曉。

然後,他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份文件,遞到鹿曉的膝蓋上。

“這是什麽?”鹿曉疑惑。

“實驗計劃。”郁清嶺慢慢道。

鹿曉現在對SGC的種種“計劃”和“報表”簡直是有陰影。她緊張地打開那一份文件,果然,裏面的內容意料之中的獵奇——

自閉症患者並不具備情感共鳴,而秦寂的情感療養所要試圖用人工的方式幹預自閉症患者的情感,從而從心理上強迫他們盡可能建立與這個世界的關聯。而郁清嶺要做的實驗是——自閉症患者在與人情感交流時的激素腺體分泌監測記錄。

他竟然想要找一個人模擬培養情感的過程。

這真是異想天開的實驗。

鹿曉簡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份奇葩文件,這才是他當初說的“做我的實驗品”吧?

“郁教授,我不能陪你做這種實驗。”

郁清嶺的眼睫微垂,指尖動了動,擰成了拳狀。

好委屈。

他的肢體動作如是表達。

鹿曉:……

當初對著一個身體剪影,她還能義正言辭地拒絕一份“實驗品合同”,但是看著眼前貨不對板郁教授,她有種自己在作孽的錯覺。

“郁教授……咳,我理解你們科學家對科研的執著,”自從發現了他不是長者,鹿曉感覺自己已經無法用正常態度面對他了。她不由自主地用了點哄騙腔,“你看,你也不是自閉症患者,是吧?這實驗不一定的科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