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終章(第4/7頁)

張媽嗔怪:“你這孩子真糊塗,不就是郁先生的母親晉女士嗎?”

鹿曉:“……”

不是吧?還真是郁清嶺的親媽?

鹿曉一口餛飩噎在了喉嚨底,半天喘不過來氣。

張媽還在絮絮叨叨:“太太和晉女士好像本來就是好友,只是多年沒聯系,昨晚上通了半宿電話,久別重逢,中午估計不會回家吃飯了……”

鹿曉還在雲裏霧裏地,只聽見張媽嘮叨中還反復提到了婚紗和酒席,頓時感覺天暈地轉:“我怎麽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張媽道:“你們小孩子懂什麽?這些又不是你們該操心的事。”

鹿曉:“…………”

當事人被無情地排斥在了婚事之外-

午後時分,鹿曉與郁清嶺趕往曦光小學。

秦家人今天各奔東西用完了家裏所有的車,前一天郁清嶺又沒有開自己的車來,鹿曉看著外頭陽光正好,提了個步行下山的餿主意。於是漫漫盤山公路,鹿曉踩著高跟鞋一路向前,沒過多久就體力不支,趴在路邊喘得像狗。

“我背你。”郁清嶺低道。

鹿曉看了一眼他蒼白的臉,猶豫著趴到了他的肩膀上。沒想到郁教授敗絮其外金玉其中,看著細胳膊細腿小臉蒼白,體力卻很好,上坡下坡絲毫不符吹灰之力。

鹿曉趴在他的背上,枕著他肩頭,一路看風景到了個熟悉的拐角。

“你看那塊石頭,被懶腰切斷那塊。”鹿曉指著前面的斷石笑,“當年要不是它,秦寂就帶著我沖出懸崖粉身碎骨了。”

郁清嶺的腳步微滯,很久才嗯了一聲。他並不覺得好笑,只是覺得後怕,如果沒有那塊石頭,此刻他的女孩很可能就不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鹿曉看不見郁清嶺的表情,還沉浸在自己的記憶裏:“不過我的運氣真的很好,撞車後,我自己從車裏爬了出來,還正好遇見了個好心的路人……”

在之後的許多年裏,她還時常做噩夢回到那個深夜,漆黑的路燈,凜冽的山風,她獨自沿著盤山公路跌跌撞撞下山,感覺山路漫長得好像一生都走不到頭,直到後來在山路上遇見了那個安靜的路人。

“剛開始我還以為是鬼,”鹿曉笑起來,“他不會說話,不過是一個好人,可惜他把我送到醫院後就走了。”

郁清嶺靜靜地聽著。

等到鹿曉講完那些遙遠的事情,他才停下腳步道:“不是,不會說話。”

“……啊?”鹿曉不明所以。

郁清嶺輕道:“只是他也從來沒有擁抱過陌生人,而且……你的身上全是血。”

“主要不是我的血啦,是秦寂被劃破了手臂……”鹿曉解釋道一般,忽長大了嘴巴,“你……”

她震驚得說不出話。

郁清嶺低垂著目光,緩緩地平穩地走過盤山公路,每一步都比當年要穩固。

當年的他初回國不久,暈血,亞斯伯格,身體瘦弱且孤僻。

他鼓足了勇氣才抱起女孩。常年不與人接觸的身體很快就起了反應,頭暈,戰栗,心跳加劇帶來一陣陣暈眩……

盤山公路實在是太過漫長,他懷抱著的那個女孩,是那麽的孱弱,好像隨時會消散。潺潺的鮮血從她的後頸上流淌到他的手上,又從他的指縫裏面滲透滴落——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陌生的生命,降臨在他萬籟俱寂的世界裏。

漸漸地,所有身體反應悄然停止。

他好像是從一場長久的黑色噩夢中驚醒,初次來到這個塵世間。

……

“你怎麽會知道……”

鹿曉的腦海裏亂作一團,許多紛雜的記憶在身體裏如煙花般炸裂。

她想起黎千樹,他說他曾經救了一個車禍的女孩子,女孩子出院後失去蹤影,他在那一個城市裏留了十幾年,原地等待那個女孩出現。

想起山頂上的篝火之夜,他在火影闌珊中說,他等了很多年,現在不用等了。

想起更加久遠的初見,他站在昏暗的房間裏,對她說好久不見……

“那個人,是你?”

而她心心念念的那個在郁清嶺的世界留下過痕跡的,那個車禍那個女孩子——竟然是她自己?

鹿曉懷疑自己在做夢。

她掙紮著從郁清嶺背上下了地,急躁得想要說些什麽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急得呼吸淩亂。

“嗯,”郁清嶺摸了摸鹿曉的發絲,低道:“好久不見。”-

鹿曉抵達曦光小學的時候,儀式已經開始了一小會兒。

景盛的工作人員在學校的操場上搭建起了禮台。禮台做得童趣十足,背景屏是海洋世界,禮台上用各種魚和珊瑚的布偶拼裝成了一個海底公園,四周系上了透明的氫氣球,風一吹過,氣球就成了深海貝殼突出的氣泡。

曦光實驗組的小朋友們作為“試衣間”的初始動力,被請上了台,與林簡為代表的藍象小隊合影。小曦,天傾,黑白,唐宋,小河,他們每一個人看起來其實都有點緊張,好在林簡之前就常常跑SGC,她屈膝擁抱個子最小的小曦時,小曦還勉勉強強露出了個膽怯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