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魏暨魏柔是在瑞王下葬那天趕回來的。

連日趕路加上又突聞噩耗的緣故,兩人回到府上的時候都頗為狼狽,滿面風霜,頭發散亂,一身衣衫滿是褶皺。

大概是太後在他們回來前就命人去告知了他們真相,他們回府後也沒鬧,慟哭流涕的給瑞王上過香,又去看過沒發喪以殉葬形式同瑞王一同葬去皇陵的江氏後,就老實的和魏翌一塊扶靈去皇陵了。

等送完瑞王最後一程,姐弟二人就跪到了魏翌面前。

“大哥,對不起,母妃犯下的罪,對父王和您做下的錯事,我和姐姐也沒臉求您原諒,給父王守喪一事,就交給我們吧,我們就留在皇陵給父王守喪三年,王府今後就交給大哥了。”

出聲的人是魏暨,十五歲的少年,在突逢聚變後長大知事了,略帶青茬的面上悲慟中透著沉穩,雙眸紅腫卻又充滿堅韌,說出的話也是沉著清晰。

余微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一對姐弟,在一旁分辨了許久也沒覺得他們是在作戲,她看不明白這姐弟二人到底為人如何。

話本子裏對這兩個人物前期的性格也沒細寫,只知道他們為報仇用盡了手段,是為了報仇黑化的人物。

如今一切和話本子裏描述的不同,他們沒有見到江氏被魏翌下毒毒發時的痛苦,也沒聽到舅父江顯的叮囑,她也不清楚他們還會不會把帳算到魏翌身上。

聽到他們主動提出要去守皇陵,她第一反應是松了一口氣,這樣不管他們是何想法,她和魏翌也能暫時安生三年了。

魏翌卻是沒什麽表情,他眼都沒眨下,只問了聲:“皇祖母可知道你們的打算?”

江氏當年進王府做側妃,太後曾讓瑞王答應過三年內不能讓江氏有孕,到了第四年江氏才生下了魏柔,第二年生下了魏暨。

如今魏柔已經十六了,她若隨魏暨去皇陵守孝三年,等出了孝期,只怕京中的人都不記得她了,加上年紀大了,只怕婚事更難。

是以魏柔心裏是有些不願意的。

可現在瑞王和江氏都沒了,江家倒了江顯後也亂作了一團,她也只能指望尚在太後那裏有一席之地的弟弟了,於是魏柔跪在魏暨身邊只顧著抹淚,沒發一言。

“說過了,皇祖母也同意的。”

魏暨回答了魏翌又看著魏翌說了聲:“大哥,對不起。”

不同於魏柔一直在江氏身邊,知道江氏和魏翌之間的仇恨糾葛。

魏暨自幼被江氏寄予厚望,在他六歲的時候就拜了名師,一直在外求學。

對於府中的一些陰私,魏暨是半點不清楚,對魏翌這個自幼雙腿不良於行的兄長,他一直抱著一種同情和敬重的心的。

如今驟然得知自己母妃為了爵位,為了害死兄長,竟然將父王也害死了。

魏暨心裏極羞愧,便是知道自己皇祖母賜死了母妃給父王殉葬,他也沒法子去怨,只能選擇在皇陵守靈這一方式,讓自己暫時逃開這些紛亂聚變。

魏翌恨江氏,卻不至於如太後擔心那般,牽連兩個小的,哪怕他知道魏柔沒表面那麽簡單,他也沒想過在魏柔沒惹他前就斬草除根。

聽到魏暨的道歉,他也沒多說什麽,只說了聲,“皇祖母同意了就行。”

如此,魏暨和魏柔二人就留在了皇陵。

余微心下也微松了一口氣。

話本子裏,魏柔是在江氏去後沒多久就隨使臣去了番邦的,魏暨也沒守靈,投靠四皇子後就成日在府中和魏翌鬥。

如今

情況確實是不同了,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魏翌和余微從皇陵回來,封王的命書也下來了,魏翌正式成了瑞王,余微成了瑞王妃。

寢房裏,余微剛沐浴出來,躺在榻上,身後的青霜正給她絞著一頭濕發。

魏翌進了屋,接過青霜手中的帕子,“我來,你先下去。”

“是。”

青霜聽命退下後,魏翌就拿著帕子動作輕柔的給余微絞頭發,看著她那張因為這段時間的守靈,削尖了下巴的臉,一臉心疼,“膝蓋可還疼?”

“還好,泡了個藥澡後,比先前好多了,華老的藥浴真不錯。”

余微笑著回了他,見他依然皺著眉頭,不由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眉心,“我沒事拉,別擔心。”

一連跪了七日,去皇陵又來回趕了兩日路程,余微身體本就比一般人嬌弱,是以很是吃不消。

在跪地接完命書後,她就跪在地上起不來了。

魏翌被她扶著腰臉色慘白的樣子嚇得當場變了臉。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跪到地上去接住了她軟下的身子。

這次的事,令他心有余悸,他很怕余微之前服用的那些控制力氣的香丸有問題。

便是華老再三確認那些香丸只是讓余微體質變得嬌弱,停下服用後就會沒事,他心裏依然忍不住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