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3頁)

“我們苦苦經營了這麽多年,幽州決敵在即,絕不能自亂陣腳,給祁王有乘之機。如今漁陽局勢緊張,臣只能與之制衡,為殿下解決後顧之憂。但若想徹底打壓封家,必得等殿下西戰告捷,回兵支援。”

“此時滅中山,尚非時機。”公孫謀說著,俯身跪地,對楚徹行了大禮:“臣請殿下以大局為重!”

楚徹看著跪在地上的公孫謀許久,本是緊握著的手慢慢松開,他擡眸望向徐陵遠,生了些悲涼與愧疚,隨後,他一甩衣袖轉身而去。

楚徹走後,公孫謀仍久久的跪著,徐陵遠佇立在徐賁牌位前良久,他的眼底一片血紅,他的身子隨著他緩緩閉上的雙目顫抖著,良久,他緩緩的睜開雙眸,隨後轉身走向跪地的公孫謀,緩緩將他扶起。

他盯視著公孫謀:“先生這般勸殿下撤兵是為何?我們兵力是有限,可即便滅不了中山,我也能取了姜鐸的狗頭。”

公孫謀深深一嘆,滿是慚愧:“實不相瞞,來此之前,我亦定滅中山之心,可是剛剛在帥帳外,軍醫告訴我,良娣有身子了。”公孫謀松開握著徐陵遠的手,再次俯身跪地:“殿下將至而立之年,膝下卻一子也無,如今良娣有了身孕,若是殿下執意揮兵南下,後果又會是何?”

“此乃血仇,並非不報,可良娣與腹中公子是無辜的。又有局勢在側牽制,所以老身求將軍,暫且忍耐,一切待良娣產子之後再議。”

徐陵遠聞言身子猛然一頓,他怔怔的看著公孫謀,緩和了良久,才道:“那殿下可知曉?”

公孫謀沉重點頭:“殿下絕非因一己之私而辜負兄弟之人,如今已發兵南下,若是再不勸阻,只恐悲劇重釀。”

“此乃中山與姜鐸之過,又與良娣和腹中之子何幹?徐將軍,老身求您,為了殿下、為了我們這些年的苦苦經營,暫緩報仇之事。”

公孫謀說完對著徐陵遠重重一叩首。

徐陵遠見了一頓,他連忙也跪身下去,他扶住公孫謀:“先生此大禮,陵遠愧不敢受。”他扶在公孫謀雙臂的大手不自覺的漸漸用力,他含淚的眼底布滿血絲,他顫抖著身子與公孫謀對望良久,隨後深深的出了一口氣:“此事,我會去勸說殿下。”

公孫謀看著徐陵遠也紅了眼底,他不顧徐陵遠的阻攔,重重一叩首。

……

楚徹回了帥帳卻未踏入,營外的冷風凜冽的刮著,將他浸濕的衣袍打透。他望著夜色下,軍營遠遠近近燃著的篝火,多年來從未有過的無助與糾結湧至心頭。

腦海之中,姜苒雨中的那幕不斷的一次次的湧了上來,她說要用自己的命去抵徐賁的命,就為了她那個不知廉恥不擇手段的哥哥?

她可曾想過他?

她可曾想過,若是她傻子一般的去以命抵命,他該怎麽辦?

為了徐賁,中山他不得不滅,姜鐸更是必須要殺。為了陵遠,他亦不能給她好顏色相待。楚徹心裏清楚,姜鐸此事此舉,與姜苒無關。他所憤恨的,是她都口中那句以命抵命。

楚徹久久的一動不動的站在營外,他舍不得姜苒,可是中山不得不滅,即便沒有徐賁之殤,父仇他亦無法做到不報。可是姜苒今日的反應,她寧願自己去死,也要護著她的母國,護著中山,她肯本做不到,他想要她做到的明哲保身。

楚徹不知道,如果當真有兵臨中山城下的那日,姜苒還同今日這般,他該如何?

徐陵遠向帥帳而去,他遠遠的便見楚徹獨身佇立在寒風之中,他慢慢的走上前去,對著楚徹一禮。

楚徹望著身前的徐陵遠,徐陵遠也看向楚徹,兩人深沉的對望了許久,隨後徐陵遠率先開口:“去我那喝一杯?”

酒過三巡,二人卻皆未生醉意,倒是愈發的清醒,徐陵遠端著酒望了楚徹許久,擡手一飲而盡,隨後他將酒樽摔落至地:“殿下撤兵吧。”

楚徹聞言眉頭一緊,他盯看著徐陵遠,似乎並不懂他口中所言。

徐陵遠對楚徹輕笑了笑:“公孫先生說的對,此時尚非時機。”

“孤雖不敢保證可能滅了中山,直搗晉陽。但南渡淮水,取了姜鐸的狗頭還是輕易。孤不會撤兵。”

徐陵遠看著楚徹苦笑了笑:“有殿下此言,臣心已安。”

“其實公孫先生口中的時機不對,與兵力無關,與天時無關,只與良娣有關。”徐陵遠看著楚徹漸變的神色,直接捧起酒壇,他扯了扯嘴角:“您不是一直羨慕我要當爹了嗎?如今總算如了願,怎能因為姜鐸那畜生,連累您與良娣,連累還未出生的公子。”徐陵遠說著舉著酒壇直直的灌了下去,待酒壇一空,徐陵遠又重重的將酒壇砸向地面,隨著他的動作,碎了一地的瓷片,他又對著楚徹,擡高了聲音:“殿下!撤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