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6/7頁)

楚徹在書房內瞧著姜苒比平日晚了些時辰才熄的燈,隨後喚了全元:“去問問她怎麽了?”

楚徹口中的她,全元聽了會意。他俯了俯身隨後朝臨淵閣而去,鐘娘被全元的話問的一愣,想了想才道:“良娣晚膳多用了些,便在屋內走了走,怕積了食。”

全元聽了又回了書房回稟,楚徹聽了蹙了蹙劍眉:“今日晚膳誰掌勺?”

全元聽了只得又跑去小廚房,將今日掌勺的廚子召去了書房,楚徹詢問了今晚臨淵閣內的菜色,聽聞只是有一道酸釀鱸魚姜苒用了許多。

楚徹聽著心上不由得一頓,隨後又不自主的心跳漸快。

酸釀鱸魚,酸兒辣女,楚徹接連沉了多日的面色難得緩和了些,他瞧著那極拘謹的廚子:“既然愛吃酸的,就每日都做些,但要記得適量。”

那廚子聞言連忙俯身點頭稱是。

楚徹扯了扯唇角:“退下吧。”

全元能輕易察覺到楚徹今晚心情不錯,他每日跟在楚徹的身旁,最是了解楚徹的心意,他表面上冷著良娣,卻是連晚熄了會燈也要過問。

雖說每日一回了宮中就回書房,卻坐在書房裏一動不動瞧著臨淵閣內的燭火。

全元雖不知楚徹為何這般,卻知他定是有難言的難處。

楚徹沐了浴,換了幹凈的中衣,全元便喚人進來將浴水擡出,他看著楚徹上了窄榻,便熄了書房的燭火,慢慢的退了下去。

書房內的燭火滅了許久,楚徹卻是一絲睡意也沒有,他的腦海中滿是廚子口中那句,姜苒只是多用了些酸釀鱸魚。她那般愛吃酸,想來腹中是懷了公子,懷了公子,他自是高興,可是懷了公子,父王未必高興。

楚徹擡起手臂壓在眼眸上,周遭似乎更暗了。

在燕西的這幾個月他並非不想姜苒,相反他思念的緊,可是回了東宮他卻沒有勇氣再同姜苒宿在一起,如同她在燕西時給他的答案,他同樣不知道,若是日後他劍指中山,而姜苒執意擋在他長劍前他該如何。

他不想傷害她,可同時他亦放不下對中山的仇恨。

早先父王的仇恨他放不下,現在徐賁之殤他亦放不下。

所以他決定冷著她,在軍營時,他明知她就在帥帳中,卻愣是每日強忍著宿在議事營帳中。他想著只要他冷著她,不見她,他便不會再那般想她,可現實總是他期待的所相反,姜苒走後,他本就被挖空了的心,似乎更加空洞。

回東宮後,他依舊打算冷著她,他只覺得自己冷落的時間不夠,只要時日一長,他就不會這般牽掛姜苒了,可現實仍是與他期待的相反,他因為一大早見她穿的淡薄站在庭院裏而氣怒了一上午,中午時派了全元回去詢問,得知她沒有著涼,還乖乖的學了刺繡便午睡時,胸腔的惱怒才消散去。

楚徹只覺得心跳越來越亂,他猛然從窄榻上坐起,姜苒的小臉浮了上來。

她倒是將自己吃的愈發圓潤,愈發沒心沒肺,卻獨留他在這裏克制糾結,楚徹一瞬翻身下了窄榻,他打開書房的門,泠泠月色灑落,將庭院照的如水洗般清涼,楚徹望著臨淵閣緊閉的大門,他出了書房,踏下門前的幾級台階,沿著石子小路向臨淵閣門而去,外室的窄榻上,鐘娘睡得正熟,楚徹合門而入,他轉過屏風,朝姜苒的床榻而去。

沒有他在,她倒是睡得恣意,躺在床榻的正中央,小胳膊小腿隨意伸展,也多了不安分踢被子的毛病。

楚徹瞧著姜苒隆起的腹部,他的掌心有些癢癢的,他擡手緩緩的試探的輕輕撫上,不過一會,楚徹只覺得額間滲出了冷汗,掌心亦是一片潮熱。

姜苒的身子不安的動了動,楚徹連忙收了大手,他拉起被姜苒踢開的被子幫她蓋好。

幽暗的月色順著窗牖間的花紋滲透進來,楚徹看著姜苒的睡顏,她的白嫩的小臉上粘了些許淩亂的發絲,他擡起指尖摘下,他看著她不知圓潤了幾分的下巴,忽然一笑。白逸修曾經給他寫信說,等他回來時,東宮怕是要被姜苒吃窮了。那時他還不信,姜苒那貓一樣的食量他是清楚的,如今看她,雖吃的仍不是很多,卻是樣樣挑的精細。

楚徹擡手捏了捏姜苒的小臉,看她秀眉微擰的嘀咕了幾句,他眼中的神色意味不明,隨後起身向臨淵閣外走去,路過外室的時候,鐘娘仍在矮榻上睡得深沉。

出了臨淵閣,楚徹的睡意徹底消散,他擡眸看著蒼穹上掛著的那輪圓月。

有時,他不住的想,如果姜苒不是中山的王女該有多好,她若不是中山王女,他可以大膽的毫無顧忌的娶她為妻,他們的孩子便是嫡子,日後承襲這天下江山。

可是現實,總是那般的不如願。

楚徹走下臨淵閣門前的台階,他不能再靠近姜苒,他不能再毫無理智的陷入的一深再深,楚徹走在回書房的小路上,他不會傷害姜苒,卻容不下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