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屋外屋內

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這個冬天的雪已經一場又一場洋洋灑灑的落在了大地上。天氣是越來越冷了,現在的人們必須穿著棉衣縮著脖子揣著手行走在枝頭空落的樹下。

大爺們下棋早就有了更好的選擇——小區的棋牌室裏有暖氣和限量供應的瓜子,可是他們說他們舍不得路俏家門口的那個漂亮的石頭棋盤,所以,幹脆你拿一個架子,我拿幾床被子,把棋盤周圍建成了一個厚厚的暖亭。

暖亭的外面就是那個主人一直沒有歸來的灰色房子。

這一天,踩著薄薄的一層雪,陳大媽給自己下棋的老伴送來了厚厚的棉毯子。刑大爺的一條腿曾經受過傷,今天的天氣預報說是不冷,偏偏過了中午頭風就打著轉兒地往人的骨頭縫子裏鉆。

大冷天的,陳大媽真是生怕他坐在外面下棋腿會凍著。與棉毯子還有一壺濃濃的姜茶,看棋的下棋的人每人來一杯,熱勁兒順著喉嚨往下走,人也就不覺得那麽冷了。

邢老爺子皺了一下眉頭,老寧頭嘴巴損得要命,自從看見這個毯子就一直說這東西蓋在他腿上就好像是他穿了一條破棉布裙子一樣。

今天他本是看著天氣不錯可以趁機不拿,沒想到還是被自己的老伴兒追來了這裏

既然送來了,那就肯定要穿上的,在外人面前陳大媽一向非常保護刑大爺的面子,所以表面上來看,她不過是送姜湯為主送棉被為輔,事實上嘛,大家都懂的。

老爺子面不改色地慢慢給自己圍上了棉毯子。毯子放在家裏暖氣上烘了半天,熱乎乎的,包在了腿上確實舒服的很。他呼出了一口氣,把車往前推了四步?

“將軍。”剛剛還想嘲笑他穿了棉裙的寧老頭兒瞬間蔫兒了,兩只眼睛盯著棋盤尋麽著活路。

陳大媽掀起棉布簾子看著暖亭外面那棟白灰色的建築,嘆了一口氣:“老刑,你說小路到底什麽時候能回來呀?”

贏了一把棋也不見得色的刑大爺拍了拍自己老伴的手。那一副盡在不言中的溫存差點閃瞎了對面寧老爺子的五十年老近視眼。

刑老頭兒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棉裙子”等著老寧頭兒下棋,他身後還有一個胖乎乎的老爺子舉著大平板電腦在刷著新聞,看到了什麽熱點,也不會忘了跟身邊的老夥計們分享一下:

“今天兩個新聞很有意思啊,一個是咱國家的深海潛水愛好者在國外出了事故,對方居然允許咱們國家的船去協助營救。”

“不稀奇,上次他們國家自己出了事兒不也請了咱們的飛機麽?”

“不一樣啊不一樣。”

搞了多年政治宣傳工作的胖老頭兒搖了搖頭,這事兒太反常了,很明顯國家是在那裏采取了什麽行動現在去收尾,如果只是這樣,那也不過是件“不馴”的事兒。可這次,對方就連外國的船跑到他們海域上遊蕩都持有支持的態度,說明這次的問題一定是對方無法解決的大事件了。

這麽想著,已經參悟透了官方辭藻的胖老頭兒手上一劃,今天的頭條新聞就映入了眼簾。

“恒星艦拆解獲得巨大突破,救世主傳說或為現實。”

說的是三年前在北極發掘的恒星級星艦中似乎有了當初星艦如何墜毀的確鑿證據,為了尊重歷史和為英雄證明,官方將在近期公布研究成果以及一直屬於機密的個人歷史档案。

在新聞的最後,撰稿人並沒有忘記強調一下自己的特殊作用“據本報記者獲得的內部消息稱,有些档案是紅色的封蠟,相當於是絕密級別的文件。”

絕密档案,墜星戰爭,英雄,這三個詞放在了一起,所有人都知道說的是誰。

“難不成這是真的要給路上將正名?”

早就聽到了風聲的胖老人搖了搖頭,仔細又看了一遍才謹慎地說,“我記得前一段時間的主流還是大家參加瀾海戰爭勝利紀念日,媒體除了鼓吹瀾海義士的英勇之外也說了一句‘無論是誰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所有熟悉墜星戰爭歷史的人都知道,瀾海戰爭除了有參戰鐵骨戰士全數陣亡的慘烈之外之外還牽涉到了舊王朝借助外星入侵者意圖復辟的不堪歷史。

也是在這場戰爭之後,路喬上將因為延誤軍機、放走景頌月而被革去了鐵骨戰隊領導者的職務,又因為她在發現了復辟者們想要渾水摸魚之後的血腥手段,使得她在一百年後還被人們更多地稱為“殺人者喬”。

主流媒體念念不忘路喬的“黑歷史”,何嘗不是另一種否定她曾經拯救世界的方式?!

現在突然轉換了口徑,讓在場的老人精們都沉吟了起來。

“話說,小路叫路俏啊,我一開始還以為她爸媽喜歡路上將非要叫她路喬咧。”趁著老刑聽了新聞後思索的空档,寧老頭兒一邊說話轉移別人的注意力,另一邊的那只手在棋盤上一掃,老刑就少了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