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生日

小孟姑娘把路俏送回家、“安放”在沙發上,又給她灌了一個熱水袋,一系列“大姨媽常規保障措施”做完,她摸了一下路俏的手——依然並不能讓人覺得多麽溫暖。

於是兩只在一樓溜達的兔子也被她充分利用了起來,又暖又軟的兩大攤天然毛皮暖手爐就讓路俏一並抱在了懷裏。

至於路俏一直揣在衣服裏的方盒樣式小電腦,因為路俏似乎沒什麽意願想把它放下,就只能成了兩個兔子墊屁股的地方。

終於讓路俏看起來不會受寒了,女孩兒又急急忙忙地要回家吃飯了,她家的老太太是每天雷打不動要等她一起吃飯的,如果她回家晚了,老太太又要擔心了。

在走之前,孟雅言突然想起了什麽:“我下個月生日,我爸媽說要回來參加我生日聚會,姐,你和方來來還有微微姐姐都去吧。”

生日?

路俏點點頭,古時女子十五歲及笄,現在十七八歲還依然是一副孩子模樣,*古董覺得很有意思。

正巧這個時候方來來開了房門進來,聽見生日這兩個字,他低著頭一算,恍然大悟道:“唉,原來你比我大啊。”他的生日是七月。

小孟姑娘很得意滴點頭:“是啊,記得送禮物,順便寫祝姐姐生日快樂喲。”

高壯的大男孩兒“呿”了一聲,全當自己沒聽見。

小孟姑娘早就習慣了方來來這一副傲嬌又欠扁的小樣子,她瞅了那人一眼,盡管因為身高差和距離有點太近的緣故沒瞅到他的眼睛上,但是那副“你小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的意思是表達的非常充分了。

等到孟雅言蹦蹦跳跳地走了,方來來繞著路俏左右轉了兩圈兒終於想起來,自己剛剛隱約想說又忘了的話是什麽了。

“哎,那個,你也好多年沒過生日了,英雄紀念日的時候也給你買個蛋糕吧!”

是的,他剛剛在一瞬間想到的就是路俏的生日。

作為路俏僅剩不多的家人之一,他覺得自己應該也給路俏過一個生日。畢竟她被埋在地下那麽多年,就算是去去晦氣也好啊。

“英雄紀念日。”路俏慢吞吞地重復了一下,她似乎知道這個日子,但是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要在這一天給自己過生日,“跟我有關系麽?”

“7月9呀,你的生日。”方來來瞪大了眼睛看路俏,其實她的腦子還沒好是麽?連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了。

每年舊歷的七月初九,是一個約定俗成的英雄紀念日,國家不會在這一天弄什麽大的活動,但是民間卻會吃壽包作為慶祝,說白了,就是都在替路喬過生日。

生日麽?路俏低下頭想了一下說:“那時路喬的生日,不是路俏的。”

是她的生日,也不是她的生日。

舊歷七月初九,就是路俏變成路橋的那一天。

身為一個要被送往去作為祭品的囚犯,為了掩飾身份,她的一切信息自然都是假的,比如路喬這個名字是造冊的時候路俏隨口說的,而生日,就是她被景頌月救下接回了都城的那一天,這個生日正也是景頌月替她定的,因為那一天年輕的公主終於再一次看見了她兒時的夥伴。

七月初九,景頌月把這一天看作是路俏的新生,還是自己賦予的新生。

可路俏,從她變成了路喬的那一天開始,似乎就背上了越來越沉重的命運枷鎖,從仇恨到茫然到奮起,她的一路上踩著屍山血海,與新生二字,從來毫無瓜葛。

或許從那一年的七月初九、那一刻的再次相逢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她們兩個人相背而走的結局。

七月初九,並不是什麽好日子。

“我的生日是舊歷二月十二。”

路俏面無表情地說。一邊說著,她把熱水袋從自己的肚子上拿了下來,兩只兔子在她的身上趴的安穩,她也就放任它們繼續把屁股壓在“她弟弟”的身上。

她的語氣太平淡,表情又寡淡到乏善可陳的地步,真的會讓人誤解她對於自己這個生日毫無興趣全然不去熱衷。

可是事實上,一百年前被她親口告訴了這個日期作為生日的,只有方啟航和公輸姳兩個人。

告訴公輸姳是一次喝多了說漏了嘴,公輸姳不是刨根問底的人,知道了路俏的生辰之後再沒說什麽,卻在第二年的時候托人趕在二月十二當天給她送來了一套青色的衣袍,如水洗凈池映碧空一般澄凈的青色上面繡了九十九種花,花都只取其色彩明麗的,層層疊疊地堆載衣擺袖扣和裙幅上,裙子卻取名為百花裙。

二月十二,在一些地方也是花朝節,正是百花做壽的日子。

當時路俏看見這條裙子想笑卻沒笑出來,取名百花卻只有九十九,分明是公輸姳把自己也當了一種花,這種手段竟然促狹得像是花花少爺在糾纏名角兒,如何不讓路俏發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