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審問(第2/3頁)

“難道我說了,皇上就肯放過嗎?”

到時候不一樣是大殺四方,血流成河,與現在又有什麽差別。

謝雲臣輕笑搖頭,道:“你不了解皇上。”

他身子清瘦頎長,立在燭光之中,投下一道長影。

“寧遠侯一生征戰,為大燕立下汗馬功勞。寧遠侯府滿門忠烈,嫡女母儀天下,數子在朝中為官。皇上最念舊情,怎麽會輕易動其根本?”

“你不妨把事情交代明白,皇上也好為侯府尋個替罪羊。若作為關鍵人物的你一言不發,就算皇上有心幫寧遠侯府脫罪,只怕也找不到由頭。”

李長秋擡起頭望他,遲疑地說:“此言當真?”

他別的不怕,就怕連累侯爺,如果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寧遠侯府破敗,他這一輩子都無法釋懷。

謝雲臣點頭。

傷口只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現在一直灼熱疼痛。李長秋艱難地挪了挪位置,把手垂下,終於開口。

“前年元宵的時候,我們短暫地回京過年,夫人突然找到我,說她有門路可以為將士籌措撫慰金。當我知道是要我偷換將士的棉甲時,立刻拒絕了她。可夫人又再三勸我,讓我為弟兄們著想…看到這些同甘共苦的將士死後只有那麽一丁點錢,連家人都養不活,我心裏難受啊!”

他眼底似有淚光閃爍。

能讓鐵血男兒落淚的,只有他心中無盡的愧疚與悔恨。

“最後我還是答應了夫人。但是僅我一人,不可能瞞著侯爺做這偷天換日的事情。夫人讓我不用擔心,她已經找好了幫手。”

謝雲臣追問:“是誰?”

“陳春祥和紀海。他們一個管軍備,一個管運輸。”

“倒是想得周全。”他低聲笑道,繼續問,“侯爺知情嗎?”

李長秋搖搖頭,否認道:“侯爺完全不知道,若他曉得,定不會允許我們如此的。”

侯爺同樣把將士看作家人,但他更分得清什麽是對,什麽是錯,斷然不會放任這種顛倒是非的事情存在。

所以夫人才會讓他們死守牙關,不能暴露。

謝雲臣蹙眉,緩緩說:“不夠。”

“分量不夠。”

李長秋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玉面郎君踱了兩步,長嘆聲氣,道:“若是夫人在幕後推動,只怕皇上不願意保她。橫豎只是個婦人,大不了廢了她,讓侯爺另娶便是。況且…”他側過頭,看了眼牢裏的人。

“皇上現在寵愛琛貴妃,本來就苦於沒有原因廢後。你說,這事兒落在他耳朵裏,皇後的位置還保得住嗎?”

一聽到事涉皇後,李長秋再也坐不住了。

虞貞是他看著長大的,把她當親女兒一樣疼。她性子驕傲,若是被撤掉尊位,一定受不了這打擊。

“你什麽意思?”他愣愣望去,心裏七上八下的,很是忐忑。

謝雲臣指尖劃過欄杆,落在唇畔,壓低聲音,輕輕說道:“你得加重籌碼,逼迫皇上不敢輕舉妄動。唯有如此,他才會把這件事從寧遠侯府身上摘下去。皇後也才能全身而退。”

“你讓我陷害侯爺?”李長秋直起身子,滿臉驚愕。

“不是陷害,而是為這個事情找一個最好的落腳點。侯爺與夫人,何者在皇上心中分量更重,相信應該不用我多說吧?將軍自己就是最明白的人。”

他沉默了會兒,似在思考謝雲臣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末了,語氣沉痛地說:“此事,是侯爺交代我做的…”

說完,他忍不住再次確定,問他,“你可能保證皇上不動寧遠侯府?”

謝雲臣含笑。

“寧遠侯為皇上開疆拓土,攻下北梁,皇上怎麽會因為這件已經過去的事情與侯爺大動幹戈?將軍大可不必憂心,在此靜候佳音便是。”

聞言,李長秋安心閉目。

他死不要緊,只要侯爺不受其牽連,雖死無憾。

關在牢裏的日子總是無聊,他習慣靜坐,也無人搭理。一日,久未打開的牢門被差役推開,李長秋被兩個差役架起來往外拖去。

他皺眉吼道:“你們要幹什麽?”

一個瘦小的男人沖他冷笑:“哎喲,這氣勢真不得了,你還當自己是四品大官呀?我們要把你帶到死牢,怎麽,還要繼續問嗎?”

死牢?

謝雲臣明明說不會出事!

不過,若是讓他來背這黑鍋,成全寧遠侯,也不失為一個圓滿的結局。

只要侯爺、夫人安好,他死有什麽關系?

“寧遠侯府都倒了,你也別跟我們擺架子,沒人會為你撐腰的。”

他猛地擡起頭,目眥欲裂,驚懼萬分。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差役被他嚇得夠嗆,忍不住哆嗦兩下,壯著膽子說:“虎什麽虎!我說寧遠侯府倒了,沒人為你撐腰了!”

他勾著頭自言自語:“昨天奪爵的聖旨就下到侯府了,一只喪家犬還這麽兇,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