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條件

謝咎那廝留下一通奇奇怪怪的話,奪門而去,連著好幾天沒再出現。

守衛迅速過來給門換上新鎖。

徐碧琛被關在屋子裏,開始還能沉住氣,可隨著被關的時間越來越長,她也有點焦慮了。

白日借著日光還能看清東西,可天氣越來越冷,天色很早就黑了,一入夜,黑漆漆一片,什麽也看不見。他們甚至不肯給她留盞燈,這誰能受得了啊?

而且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不給水洗澡,是想她長虱子嗎…雖然現在涼快,幾天不沐浴也不會有太大的味道,但徐碧琛這種沐浴成習慣的大小姐是完全不能忍的。

她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幸福要靠自己爭取,坐以待斃不會有好果子吃。

常言道,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那她就哭吧!

啃完饅頭後,徐碧琛跑到門邊,瘋狂拍門:“外面有人嗎?”

砸了幾下門,沒人搭理,她又生一計,作出哭腔,擡高聲音,用響徹雲霄的音量喊著:“皇上,歹人要拿妾身來威脅您,妾怎麽舍得讓您為難?今日,我便懸梁自盡,也為皇家留個體面,絕不會給他們可趁之機的…”

聽她有自盡的念頭,外面的守衛面面相覷,頗為無語。

在這兒好吃好喝的過了快十日,現在才來說要成全皇家的體面?給她送粥的時候,她吃得可比誰都爽快啊…

不過她是主子冒著極大風險劫來的人質,他們肯定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否則主子一定會把他們的皮給扒下來。

想起主人那些手段,守衛們不寒而栗,面色鐵青。

他們只是最下等的奴仆,沒有什麽權力做決定,當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其中一個看上去是頭領的人,遲疑地邁開步子,湊到門邊問道:“你別尋死,有什麽就說!”

突然裝瘋,一定是有所求。

他說完這句話後,裏面那人果然立刻收了哭聲,平靜地說:“讓你們主子來見我。”

語氣極其從容淡定,仿佛剛才委屈巴巴慘哭的人不是她一樣。

守衛們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花瑛會栽跟鬥,裏面那位姑娘能屈能伸,裝瘋的時候比真瘋子還瘋,要求得到滿足又頃刻化身冷艷貴女,直叫人摸不著頭腦,猜不透她的心思。

徐碧琛也不管後續如何發展,反正她已經把話撂了出去,諒他們也不敢自己把事兜著,最後肯定會轉達給毒蛇謝的。

話說回來,美人蛇竟然也姓謝,該不會天下討厭的人都集中在謝家了吧?

她無聊得很,這屋子裏什麽玩兒的也沒有,為了養足精神和謝咎周旋,徐碧琛強迫自己入睡。

自己不會看錯的,那人由內而外都透著黑氣,跟他打交道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半點松懈不得,一不小心就會落入陷阱,被拆骨扒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房中,謝咎對窗飲酒。

方公公站在一旁,皺著眉看向他。

“殿下,燕帝此舉完全是在折辱我們,您看該怎麽辦?”

謝咎抿了口酒,微擡眉梢。

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唇角弧度,猶如浸在冬日寒水裏的花兒,雖有春光,同時也讓人毛骨悚然,背後發麻。

方公公不自然地攥著拳,這麽久了,看到九殿下,他還是忍不住發怵。

自己明明也是刀尖舔血的人物,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可遇著謝咎,還是膽戰心驚,不敢直視。

其實他早就知道皇上有個流落民間的兒子,但從沒放在心上,畢竟宮裏已經有了八位名正言順的皇子,他們身份尊貴,都是貴女所生,而且在皇上心中,再多兒子也抵不上雲凰公主珍貴。

一個妓子生的野種,還想混淆成皇室血脈?癡心妄想。

不止是他,任何曉得皇上那段風流韻事的人,沒誰瞧得起那個野孩子。連他自己的母親都恨他,恨他拖累自己,一生下來就取了個‘咎’字,覺得他的出生就是個過錯。

二十年來,流浪在外,頂著謝姓,沒有機會認祖歸宗。

直到北梁被滅,世代護衛王室的死士一族拼盡全力留下精銳部隊撤退,為了復興北梁,他們才想起了那位遺落民間的落魄皇子。

公主不能繼承大統,謝咎是唯一的希望,哪怕他昏庸無能,也只能扶他上位。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這個泥鰍皇子竟然手段狠辣,勢如雷霆,行事果決,三兩下便籠絡了那些有心復國的舊臣,重整死士。之後更是步步為營,一路高歌。

見識過謝咎的做事手段,方公公相信,沒人會輕易惹這麽個瘋子。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只要能達成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狠毒、冷酷,且智多近妖。

他是實打實的怪物,能不惹則不惹。

不過,他這樣的男人,也許更適合支撐起即將破碎的利益聯盟。心狠,才是成為孤絕帝王必需的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