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回憶殺
宋焰對許沁的喜歡,一開始是源於那份莫名而來的保護欲。
說不清為什麽,就是想看著她安安靜靜做她自己的事,不論是抱著書包獨自穿梭在校園,還是課間一個人收拾自己的書桌,打亂了擺整齊,擺整齊了又打亂再換個方式擺。不和任何人交流,都好,只要她喜歡。
他想做的,就是讓她不因這份奇怪和安靜而被人打擾,議論,嘲笑,欺負。
他的朋友們是不能理解的,不理解他怎麽會喜歡許沁。說漂亮吧,漂亮女孩多了去;說優秀吧,她成績只能算中上遊;說溫柔吧,真沒看出哪兒溫柔了;說大方吧,更是沾不上邊,相差十萬八千裏。
宋焰這樣的人,配得上他的應該是個大氣的女孩,可以不活潑不爽朗不外放,但內心性感而肆意,舉手投足都霸氣飛揚。
可許沁呢,不愛說話,表情匱乏,總低著頭,不與人視線接觸。真和她對視上吧,便看見空幽幽的黑,仿佛看著你也沒把你看進去似的。
目中無人。
可宋焰就是喜歡她,誰說她半點不好他揍誰。
朋友們就納了悶了,他喜歡她什麽呢,說難道有啥交流麽,可這女的又不愛說話,也不見得和宋焰說了多少話,他怎麽就喜歡這麽個悶葫蘆了。
起初宋焰自己也弄不明白,可這事兒又不是做生意,他不需要明白,他就是高興,就是樂意。
他在校服上唰唰寫上自己的大名,遞給她,說:“穿上。”她便接過去,乖乖地套上,也不管那衣服大得可以做她的裙子了。
穿久了,她認真把衣服洗幹凈,等著看他進了教室,就默默地捧著衣服走過去遞給他。他以為她要歸還,正準備抽過衣服塞進抽屜呢,她小手抓著不松。
她指了指衣服,原來背後的筆跡褪色了。宋焰一愣,這才明白她想讓他重新再寫上他的名字。
他重新寫上,擡眸時見她抿著嘴唇,嘴角抿起一絲極細微的安心。
好像就是在那一刻,宋焰的心很明確地觸動了一下。
她等他寫好了,把衣服穿上,回到自己座位上讀書去了。這一次,她沒有低垂著頭。
那一份安心,在後來的很多時候都自然而然流露過。
他帶她出去玩,路上三兩個社會小混混走過,她不由自主往他身邊靠近,攥緊他的衣角了才舒一口氣。
他帶她回家玩,她在舅舅舅媽面前有些拘謹,只跟著他跑,小尾巴似的。他進正屋她跟著進正屋,他進廂房她跟著進廂房,他穿過長廊她跟著穿過長廊,他往角落走,她跟著往角落走,
他回頭,笑:“上廁所你也跟著?”
他帶她輪滑,說:“別怕,我在一旁守著你。”
她二話不說便向前飛跑。
他帶她玩跳床,說:“別怕,要失控了就叫,我馬上來抱你。”
她毫不害怕就蹦進彈簧床。
他帶她去台球室玩,他正打著台球呢,她過來拉拉他的衣角,指著不遠處一夥打球的男生,朝他告狀:“那個人拿球杆戳我手心。”
他摸摸她的手了,從兜裏掏出手機和鑰匙給她:“給我拿著。”
過去就打架。
台球室裏雞飛狗跳。許沁捧著手機鑰匙跑去看,還幫忙拿台球砸人,被宋焰他們拉上了一起跑。
跑出台球室,一夥人哈哈大笑。
宋焰抽著煙,斜睨著她,事後算賬:“你。過來。”
許沁走過去他身邊。
他問:“男人打架,你摻和什麽?”
她別著頭,不吭聲。
宋焰皺眉:“說話。就你這小身板,還打人?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嗯?”
她擡起腦袋,說:“重在參與。”
宋焰:“……”
周圍兄弟們哈哈大笑。
宋焰手指戳一戳她額頭,訓:“你以為比賽呢還重在參與?拳腳不長眼的,磕著碰著了怎麽辦?”
她說:“有你在,我怎麽會磕著碰著?”
宋焰:“……”
他帶她逃課去郊外玩,說:“把你拐了賣錢。”
她說:“賣去好一點的人家行不行?”
他咂舌:“我可不認識什麽好人家。”
她想也不想:“你家呀。”
他深夜翻大院的墻,爬到她窗前,要把她偷運出去看星星。
她也不怕夜黑風高,麻溜兒穿衣服下床,溜出門去。和他手拉手在深夜空蕩的大街上瘋跑,大笑。
她和他溜上景山看繁星漫天,他吻她,她不害怕;他把手伸進她衣服裏,她也不害怕。
一切像春雨潤濕土地,樹梢抽出新綠,平緩,無聲。在某一天驀然回首時,絲雨已匯集成溪,林間已一片蔥郁。
有天晚上,他把她從學校宿舍偷出去,帶到酒吧裏看樂隊表演。少年少女們隨著歌聲肆意呐喊,她一瞬不眨地觀看,不夠融入卻也絕不反感。
看到中途,她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