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惱羞成怒,殺年豬

“你不關心,突然這麽大聲做啥子?”

姜秀芳燒火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火光印在她臉上,照出一片陰沉。

“我看你一天是想精想怪的。”

老太婆一回來就發難,也不曉得受了啥子刺激。

林緒清不想理她,繼續砍豬草。

奶奶一個人也吵不起來,但林小滿可以看出她的臉色更難看了。

不管什麽年齡階段的女人,如果你想吵架,而男人卻不想跟你吵,還做出一副不跟你個瘋女人計較的表情時,都會暴躁。

好在,這樣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林爸爸回來,看到的就是家裏一片和諧了。

林緒清一個人在屋頭和全家人都在家還是不一樣的。

家裏許久不見的人氣,和熱飯,讓林緒清也放松了不少。

可到了睡覺的時候,姜秀芳卻是直接抱著枕頭去了孫女的房間。

這把林緒清都打了個措手不及。

老夫老妻的了,你說真要做點什麽,那都是瞎扯。

農村夫妻,更務實一些。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做什麽都是為了兒女了。

但你沒在家也就算了,你在家還跑去和孫女睡,這算什麽?

鬧分居嗎?

姜秀芳倒不是真要鬧什麽,就是單純地覺得挺惡心的。

冉玉華成了埋在老倆口心中的一根刺,偏偏誰都不想把這根刺拔掉,也不去挑破它,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想把這輩子過完。

第二天一大早,林家所有人都起來了,劉奶奶都早早吃完早飯,到自家來等著幫忙。

林緒禮,是劉奶奶的丈夫,林小滿一直喊的就是禮爺爺。

禮爺爺是幫著去豬圈了趕豬了。

一般是把豬趕到壩子裏,然後在按在長條板凳上,再殺。

舅公和爺爺們,還有爸爸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豬摁在板凳上,殺豬匠拿著磨得亮晃晃的刀,往豬脖子那一捅。

瞬間血流如注,噴薄而出,奶奶就端一個撒了鹽的盆子往豬頭下方一放,接一大盆豬血。

這豬血冷凝之後,再倒鍋裏燒開,就是血旺了。

這殺豬,中午是要吃刨豬湯的,這刨豬湯裏的好菜就有血旺一個。

再有就是豬肝了。

豬殺完之後,聽到熱鬧的鄰居們都跑來了,吹牛的吹牛,幫忙的幫忙。

有的沒事就留下一起吃刨豬湯,有事的,人家就是單純地過來看個熱鬧。

“老姜,今年你和全貴都不在家,別個緒清哥一個人也把豬喂得這麽肥呀!”

這大肥豬得有三百斤吧?

這麽大都沒舍得賣,殺來吃了,林家看起來,日子過得也不算差啊。

“別個緒清一個人在屋頭能幹得很,天不亮就起來煮豬草,吃了早飯就出門了。在坡上不幹到太陽當空(中午12點)不得回家。”

“就是,我們全生產隊都找不到一個人比你們屋林緒清還勤快的。這些男的都懶得不脫殼殼。”

“也不看看人家緒清是哪個調教出來的。我們老姜當年可是村子裏出了名的勤快人!”

圍著一鍋刨豬的開水,一群女人葷素不忌地開著玩笑。

都是同輩,說話就沒個把門兒的。

“就是,我們老姜當年可也是個十裏八村漢子都想娶的美人。”

“啥子美人哦,你們莫開這些玩笑。林緒清一個人在屋頭能幹啥子?我回來,那堂屋的渣渣堆得都沒處下腳老!”

“怕啥子,沒得下腳的地方,這才說明他老實。要是屋頭收拾得幹幹凈凈的,那你就該懷疑是不是哪個野婆娘在屋頭給他收拾的了。”

“我看你沒在屋頭,人家林緒清身上也沒穿得像討口的一樣。你就知足嘛。”

這說話的老太太,林小滿印象很深刻。

就是她好像去伺候媳婦坐月子,離家兩個月,家裏男人就一天穿著臟衣服,等她回來的時候,臟衣服堆了一床都是。

然後,男人穿的是好幾年前打過補丁的衣服了。

這可是鬧出了好大的笑話。

後來一個隊的人看見她就擺談,說她沒在家,就沒見她男人去堰塘洗過一次衣服。

也就是說,兩個月以來,男人都是靠臟衣服和破衣服對付著穿的。

說穿得像討口的,都已經是擡舉他了。

“你們說是說笑是笑,這林緒清一個人在屋頭還真的過得下去。”

“你屋王鈺今年過年得不得回來呢?”

這繞來繞去,話題總是離不開林家跑的兒媳婦。

那頭幫著刮豬毛的林全貴,聽見這邊突然的一問,手就是一頓。

是真的煩,每次都有人挑起這個話題。

林小滿在往柴火下面賣紅薯呢,眉宇間浮起的就是不耐。

不過,她也知道爸爸急著回來,就是想早點去外婆家一探究竟,這會兒有人問,肯定就有人說一些“小道消息”了。

“她都沒跟你們家聯系啊?也是個狠心的,就算不想跟全貴過日子了,這孩子總是她親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