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白府地下三層冰窖。

白術看著石床上的龍體,神采奕奕,那裏寂寞空虛了?

只有冷是真的。

身為宮廷六品司藥,居然偷了正德帝的龍體!

白術只覺得凍得汗毛都豎起來了,她往手掌哈了口熱氣,搖動機括,木制房頂開了個口子,嘩啦啦掉出一個鐵鎖鏈來。

白術將鎖鏈拴在龍體的雙手上,然後搖動機關把手,鐵索收緊,將龍體從三層冰窖從房頂的口子吊到了地下室二層。

白術固定住機關,順著台階走到地下室二層。

龍體就像一扇待宰殺的牛羊似的吊在空中。

褻瀆龍體,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白術將一張輕便的松木桌子推到了房子中間,用三床厚實的棉被遮住了地板的空洞,將地下三層的冰寒之氣阻隔,然後一點點的放松鐵鎖鏈,龍體漸漸躺在了桌子上,像一塊砧板上的肉。

地下二層溫度適中,不冷不熱。

很快,龍體開始解凍了。

正德帝的遺體做過排毒脫水防腐,所以他的屍體看起來比生前要瘦小一些,三十一歲去世,已經邁入中年,但此時的龍體看起來就像剛剛進入青春期的少年。

他的臉上已經形成了屍蠟,屍蠟填平了因脫水而產生的皺紋和溝壑,所以看起來光潔細滑。

他的屍體保存的如此之好,看起來甚至不像個死人,只是無法做出任何表情,就像打太多肉毒杆菌和玻尿酸的演員,面部僵硬。

死亡,讓正德帝逆生長,擊敗時光,讓即將中年油膩的他成為了少年的模樣。

白術將一個鐲子般的特制銅環卡在正德帝的咽喉上,也用一根鎖鏈穿過銅環,拴在地板的地鎖上。

然後再用木桌上兩個木制卡扣,扣住了正德帝的腳踝。

做完這一切,她看了看西洋懷表上的時間,化凍了約五分鐘,搬了張椅子,坐在桌子旁邊,對著龍體喃喃說道:

“我這次去了山東曲阜,傳聞那裏出現一起死者下葬之前突然踢棺材板的奇事。跟你的症狀特別相似,所以,我日夜兼程趕到曲阜。”

話音剛落,龍體的雙手有了反應,哢嚓哢嚓發出關節活動的聲響。

白術似乎很熟悉這一幕了,一點都不害怕,嘆道:

“可惜我還是來晚一步,死者被一個遊方道士當成旱魃斬妖除魔給燒成灰燼了。”

驀地,龍體從桌子上坐起來了,就像野獸似的張大嘴巴,朝著白術咬過去!

哈!

可惜龍體脖子上的項圈將他套住,雙手雙腳皆被牢牢束縛在座子上,正德帝只能坐在桌子上扭來扭去,鎖鏈晃得哐當響,就是無法靠近白術,像一條案板上的魚。

正德帝居然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他已經死了,骨骼和肌肉卻像被宰殺過的魚一樣,明明已經被掏出內臟,死透了,卻依然有反應,還能蹦跳。

“你好大的口氣!”

白術捂著鼻子,拖著椅子往旁邊退了一步,“太臭了,這次我要往你嘴裏放一些香料才行。我給你講,這次去曲阜還是有些收獲的,尋找你不得好死的原因……”

原來,正德帝死的突然,白術不相信他是暴病,便設法將他的屍體盜出,冰鎮在白府冰窖裏,本想解剖他的遺體細查,不料龍體出現類似屍變的反應,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對於這種異相,身為大夫的她想查出是有人故意投毒,還是天災瘟疫所致。

白術辭官出宮,這一年都關注大明各地屍變的傳聞,一個個去求證。

終於,她找到了一條有用的線索。

山東曲阜,有一個來自揚州的行商,行商的足跡踏遍大明,靠著賺貨物差價致富。

行商帶著兒子來曲阜做生意,突然吐血暴亡——這和去年正德帝正月祭祀時的病狀一模一樣。

夏天天氣炎熱,屍體容易腐爛,行商有錢,兒子又孝順,當即就重金在曲阜買了大量的冰塊保存父親屍首。

在做了七天七夜的水陸道場法事之後,才把死者從冰棺材裏擡進木頭棺材,準備下葬。

棺材擡到挖好的墳地時,奇怪的事情出現了,棺材裏發出咚咚的聲響,好像有人敲棺材板。

死者兒子是個大孝子,聽到棺材裏的動靜,以為父親死而復生,不顧做法道士們的阻攔,撬開了棺材板救父。

但是棺材只開了一個口子,父親就往裏頭縮,好像怕光。

大孝子伸手去安撫父親,卻被父親一把抱住脖子,半個身體都被拖進了棺材,活活給咬死了!

大孝子被咬死之後,父子兩個的屍體都像得了狂犬病一樣,變成了見人就咬,又畏光的怪物,幸好道士們有些武藝,將父子屍體綁在床上不得動彈。

屍體沒有呼吸,屍身也沒有腐爛跡象,白天畏光不動彈,夜晚就像猛獸一樣掙紮嚎叫,見人就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