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迫營業

洪武元年,七月十八,下午,午時(一點),

麥廠花閉目在腦子的記憶宮殿裏搜索覺得面熟的假裴玉,這張臉好像在那裏見過。

白術被迫停止營業歇午覺。

沐朝夕忍辱負重、斷情絕愛,在馬背上啃著一個羊肉包子往東廠的弓弦胡同趕過去,為了前途而被迫營業。

錦衣衛指揮使陸炳帶著白司藥對喪屍的最新研究成果趕到皇宮。

陸炳作為小皇帝的奶兄和心腹大臣,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到了嘉靖帝的書房外頭。

在廊外就聽見嘉靖帝在書房摔杯子掀書桌砸房子的大動靜。

嘉靖帝在書房裏暴走咆哮:

“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蔣太後是朕的母後,後宮選秀理應由蔣太後主持,由母後選出一後兩貴人,內閣五位大臣都是翰林院庶吉士出身,怎地連基本的三綱五常都搞不清楚?居然駁回了朕的旨意!一定要張太後主持,這是何道理!”

嘉靖帝是走了狗屎運才從湖北安陸小藩王成為大明皇帝。

嘉靖帝的母親是曾經的興王妃蔣太後,但是堂兄正德皇帝的親娘張太後依然健在。

張太後是正德帝的母親、弘治帝的皇後。弘治帝一生只有她一個妻子,後宮沒有嬪妃。

因而張太後無論在後宮還是前朝,地位和影響力都遠遠高過嘉靖帝的生母蔣太後。

嘉靖帝要娶妻了,內閣出了票擬,由張太後主持選秀,選出一個皇後,兩個嬪妃。

大明這座龐大的國家機器核心是內閣,皇帝和司禮監。

凡有國家大事,先送到內閣,由內閣將處理意見寫在小條上,附在折子上,稱之為票擬,然後送到司禮監,由司禮監按照內容和輕重緩急進行分類,送到皇帝那裏禦覽。

皇帝用朱筆禦批,同意內閣的票擬,就寫個類似“知道了”,然後交給司禮監,司禮監去專門保管玉璽的掌璽女官那裏去“請寶”,蓋章,然後發到內閣,內閣發到各部去執行,形成一個循環。

如果皇帝不同意內閣的票擬,就寫下自己的處理意見,發到內閣重新票擬。

皇上若很忙或者很懶,就由司禮監代為行事。但這種情況很罕見,相當於把權力交給司禮監。

即使荒唐放蕩不羈、一去江南玩一年多的正德皇帝,他也沒有完全放權司禮監,無論他去宣府,大同,亦或是江南遊玩,所有內閣的票擬奏折等等每天都不停的送到正德帝手中,以此保證權柄在自己手中。

內閣收到皇帝的修改意見,會重新票擬,通過司禮監送到皇帝手中,直到皇帝同意為止,皇帝不點頭,這事是無法進行下去的。

但是如果內閣一再駁回皇帝的意見,堅持內閣的決定,那就陷入一個死循環,誰都不肯讓步,這事就始終懸著,無法解決。

縱使皇帝也不能搞一言堂,畢竟把事情推行下去還是要靠臣子。

小皇帝才十六歲,內閣為了防止小皇帝走向堂哥正德帝荒淫無恥的老路,不敢給他配太多妻妾,三人足矣。

三人行,必有小皇子。

那麽問題來了,內閣要正德帝的母親張太後主持選秀,但是小皇帝堅持要母親蔣太後主持。

小皇帝不滿意內閣的決定,覺得自己的婚姻大事,當然是父母做主,怎要“勞煩”伯娘張太後呢,所以下旨駁回了內閣的決定,要改為母親蔣太後主持選秀,親自挑選兒媳婦。

但是內閣根本不給小皇帝面子。

內閣有權力駁回皇帝的聖旨,堅持內閣的決定。

內閣首輔大臣(相當於總理或者首相)楊廷和楊閣老振振有詞,認為張太後是後宮地位最高的女人,在駁回嘉靖帝的票擬上寫道:

“皇上傳旨改為壽安(也就是蔣太後,封號壽安),事不歸一,禮不由正,何以昭示中外?”

意思是說若蔣太後主持選秀,於禮不和,蔣太後選出來的皇後不能服眾,無法令大明還有藩國附屬國臣民信服。

皇後乃一國之母,應該由兩朝太後張太後決定皇後人選。

內閣居然說自己親娘沒有資格挑選兒媳婦,你說小皇帝氣不氣?

氣炸了!

我要這皇位有何用!

於是就出現了小皇帝怒砸書房這一幕。

小皇帝覺得自己委屈,覺得母親蔣太後受到了侮辱,他把楊閣老的條子撕的稀碎。

當了一年多皇帝,嘉靖帝自問從無一日懈怠,兢兢業業,為大明做牛做馬的辦事,比堂哥正德帝好一千倍,可是如今他連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眼睜睜看著母親被內閣輕視,被隔絕在選秀大事之外。

嘉靖帝失去了剛來北京時的新鮮感,榮譽感,成就感。

皇帝沒有他想象中的好當。

嘉靖帝:我太難了。

嘉靖帝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陸炳就陪在身邊了,對嘉靖帝的脾氣了了如指掌,他可以通過小世子的面部表情來判斷是尿了還是拉了,比他當奶娘的親娘還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