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氣成河豚

沐朝夕三歲起就是千戶, 早就習慣了別人羨慕眼光, 如今遇到一個差點封了伯爵的十四歲指揮僉事, 這下輪到他自己懷疑人生了。

沒想到自己會羨慕嫉妒恨一個十四歲少年。

沐朝夕又又被打臉, 遂閉嘴。

白術帶著兒子去了國子監附近的酒樓,雞鴨魚肉點了一桌子,生怕兒子吃不飽。

白術對沐朝夕招招手,“坐下一起吃吧。”

沐朝夕心頭湧起一股暖意,白司藥對他玩過仙人跳, 玩弄過的他感情。

但是這十幾天的相處, 沐朝夕對白司藥冷靜聰明,對治療可怕死人狂犬病的探索是真心佩服的。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

白術是個差勁的前妻和情人,但是她是個好大夫。

她言辭拒絕王道士自願當試驗品的行為, 也讓沐朝夕以為冷漠無情的她有了一絲人性的溫暖。

現在白術邀請他坐下來一起吃,並沒有把他當成貼身保鏢, 而是當成自己人。

這讓沐朝夕對白術有了不少改觀。

她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在乎我的。

只是, 沐朝夕剛升了官,但是俸祿明天才發, 他現在在東廠保護白術,包吃包住,口袋裏的錢吃頓點心還行,酒樓的飯錢肯定負擔不起。

如果坐下來吃飯,到了付賬的時候, 難道他一個大老爺們還要女人和孩子給錢不成?

吃不起。

我不要面子啊。

所以,沐朝夕雖餓了, 但他沒動,違心的說道:“不用了,我不餓。”

咕嚕咕嚕。

沐朝夕的肚腸發出轟鳴,表示抗議:你不餓,我餓!

白術和牛二齊齊看著他。

太尷尬了。

沐朝夕再次被打臉。

牛二明顯對沐朝夕還有敵意,“堂堂錦衣衛指揮僉事,還這麽矯情,你覺得我們母子不配和你一桌吃飯嗎?”

牛二就是看沐朝夕不順眼。

白術說道:“你奉命貼身保護我,是公職,錦衣衛是這座酒樓的常客,有單獨的賬本掛賬,每個月去錦衣衛衙門一起結算,吃完去樓下掌櫃那裏簽單就行了。”

瞧瞧,升職就不一樣了,還可以公款吃喝。

又又上了這個女人的當了!

原來白術本意不是要我一起吃飯,而是找個可以免單的飯票啊!

為什麽總是在她身上栽跟鬥?一次次陷入她的圈套?

再信她老子就不姓沐了!

這個陰險狡猾的壞女人。

沐朝夕暗暗發誓,化悲痛為食欲,不吃白不吃,反正最後是我簽單,遂坐下來吃飯。

牛二一如既往的耿直,又牛又二,問他娘,“白司藥,以前不都是算在東廠的賬上嗎?”

這對母子在京城吃飯,就沒自己付過錢。

白術說道:“這不跟你幹爹和離了嗎,以後不好再掛東廠的賬了。”

牛二點點頭,“也是哦。以後就掛錦衣衛的賬,反正我也是一個錦衣衛指揮僉事。”

沐朝夕一聽,米飯都差點嗆在氣管裏,英年早逝。

看來這對母子是把東廠薅禿了,現在改為薅錦衣衛,企圖吃垮錦衣衛。

沐朝夕埋頭吃飯,再聽下去恐怕要被這對極品母子氣死了。

牛二下午還有功課,他吃的很快,停了筷子喝茶,叫了店小二,“這道松鼠桂魚再做一盤子,放在食盒裏,我要帶走。”

又對白術說道:“我的舍友很喜歡這種酸甜口的菜,可惜國子監飯堂不如酒樓的精致,我給他帶回去吃。”

白術很為兒子高興,“你都有新朋友了,看來你幹爹安排你上學是對的。他叫什名字?那裏人?多大了?”

牛二說道:“他叫奢奇,十七歲,比我大兩歲,是雲南來的,家裏是雲南某族的土官,因朝廷對雲南土官們有恩典,各大土司可以派繼承人來京城國子監學習,以示教化,就住在我隔壁,我們一見如故,關系很好,他雖是土官後代,但是學識很好,有時候我功課完不成,他還會幫我捉刀,撰寫詩文,以應付夫子。”

聽說是雲南來的,沐朝夕立刻豎起了耳朵,“姓奢?是彝族人吧,我怎麽沒聽說彝族土司有叫奢奇的繼承人?”

大明在雲貴地區的治理是典型的一國兩制,官員分土官和流官。

土官就是當地各族的土司頭人,是世襲制,父死子繼,有時候是媳婦或者妻子代為執政,無論男女,朝廷都會給予冊封。

譬如雲南大理的納西族土司木府,就是典型的土官。

流官是大明朝廷派到雲貴地區的官員,都是科舉出身,且任期有限,由朝廷考核政績,所以叫做流官。

無論古今,對偏遠地區文化落後的地方都有照顧政策,若真的只比拼考試和才學,這些地方出來的學子恐怕會全軍覆滅,後果是差距越來越大。

所以,國子監作為大明最高學府,朝廷經常會以國子監監生名額做為獎勵和恩典,給予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