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2頁)

歲行雲哪會不知他這是在等看笑話的意思?

她如今這副軀體肉眼可見的柔弱,初初受訓兩日,就算葉冉手下留情,必也少不得腰酸背疼、四肢發軟。那景況再出門去,想也知姿態會有多心酸。

“去得了!便是用爬,那也要去。”歲行雲忿忿咬牙。

李恪昭站起身撣撣衣上褶皺:“隨你。跟我走一趟西院,領你先見見葉冉,以免明早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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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李恪昭對歲行雲簡單講解了西院的人員構成。

“……質子不能帶兵卒隨行,連近身護衛也不得超過十二人。為策萬全,入蔡那年我舅父便替我準備了西院這三十人。其中樂工、樂師共八名,另二十二名則是舞姬。”

對李恪昭舅父那份老謀深算的預見,歲行雲佩服得五體投地:“公子離國為質,隨身帶些樂工、舞姬乃情理中事。旁人見其中多是柔弱女子,便也不會放在心上。”

在此時,樂師、樂工、舞姬屬“賤籍”,被認為是供主人消遣取樂的,常年不出門露面外間也不會覺得古怪。

好一招瞞天過海。

不過,歲行雲很快又有了新的疑問。

質子身在別國王城,為防其在某些關頭做出鋌而走險之舉,所在國必會在他初來時就將他隨行之人細細盤查過。

“習武之人很易被看出與旁人不同。當初蔡王就不曾起疑?”

對她的舉一反三,李恪昭欣慰點頭:“舅父心知蔡國會在最初時當面驗人,是以他們被交到我手中時,全都是當真不曾習武的。”

“妙啊。混過了當面點驗,之後才開始習武受訓,如此公子就萬無一失了。”歲行雲嘖嘖稱嘆。

李恪昭又道:“他們素來不出西院,只知新夫人出自‘希夷歲氏’,但不知你長相。我命葉冉傳達,就說你得罪卓嘯為飛星搭救,無處可去,願投奔我麾下報答,這才進西院與他們一同受訓。往後你與他們以名相稱,勿言姓氏。可有異議?”

“公子思慮周全,行雲領命。”

歲行雲想了想:“對了,說起這個,我既不是‘夫人’,便不該久居主院,卻叫公子委屈南院。公子看我搬到何處合宜?只是我還有容茵,若帶她住進西院怕是不好解釋。要不,飛星、葉冉住哪裏?我與他們湊合一院擠擠可還行?”

李恪昭蹙眉:“飛星、葉冉與十二衛同住一院,兩個姑娘家和一群大男人擠一院,你覺得合適?”

還行吧?又不同住一間房。歲行雲心中嘀咕,卻沒敢說出口。

上輩子行軍打仗,雖男女兵卒各有軍帳,可若遇非常之時,大家一起打大通鋪也是有的。

所謂同袍,自是坦蕩共生的關系。生死都能相互托付,那親得,比血親還親,誰會輕易有什麽苟且齷蹉之舉。

但此時民風不同,歲行雲知道沒法講這道理:“那,公子搬回主院,我住南院?”

“可以,”李恪昭總算松了眉心,“你的衣裙怕都不便習武時穿吧?”

歲行雲點頭笑答:“這等小事公子不必掛心,我已另做準備了。”

“我早上才告知你明日進西院,你幾時備的新衫?”李恪昭挑眉。

“哦,不是不是。並非新衫,”歲行雲趕忙解釋,“我也是方才回府時才到這層,便與飛星講好,請他先……”

正說著,就見飛星臂上掛著一套短褐舊衫飛奔而來。

向李恪昭見禮後,飛星將那套短褐遞給歲行雲:“喏。咱倆可說好的啊!你得裁一套新的天水碧織金錦武袍還我。”

“瞧你這人,我說話……公子?”歲行雲呆呆看著李恪昭當面“打劫”的舉動,一頭霧水。

飛星亦是不解:“公子,您這是做什麽?”

李恪昭冷冷道:“天水碧織金錦武袍,我也想要。”

“……所以?”歲行雲還在發懵。

李恪昭將那套短褐擲回飛星懷中,淡聲囑咐:“我拿一套沒穿過的新衫同你換,等著。”

語畢招手喚了遠處一名小僮來,吩咐去南院取一套自己的短褐來。

飛星氣得想噴他一臉血,追在他背後叨咕叨咕地念:“公子,您這就不義氣了吧?我難得有機會……”

“閉嘴,”李恪昭回頭就是一記眼刀,又瞟向怔在旁側的歲行雲,“她一個小姑娘,穿男子舊衣,你覺得合適?”

“您堂堂一個公子,又不缺好衣裳,為什麽非得同我爭?”飛星撓頭,不甘不願地嘀嘀咕咕。心中瘋狂頂嘴,那穿你的就合適?你不是男子?

李恪昭冷面正色:“我堂堂一個公子,想爭就爭了,還需向你細稟緣由嗎?”

為什麽要爭?這可真是個好問題。他自己都不知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