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重逢

清河縣有一人物,復姓西門,單名慶,是個破落商人,但從他二十歲後便心性大變,仿佛鉆進了錢眼裏,旁人只曉得他家中的金銀越積越多,生意越做越大,路子越走越廣,大家羨慕嫉妒卻只能討好他。這天志得意滿的西門慶心情好的不行,做了筆三千兩銀子利潤的松江布生意,又被縣太爺請過府吃了酒,縣太爺的女兒還不小心落了條帕子在他桌案前。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成為縣太爺的乘龍快婿……若是放在前些年他定是要大醉數杯,可今時不同往日,他西門慶的眼界早不局限於清河縣或是陽谷縣,何況他正妻剛死不到一年,這個年月是要給妻子守孝的,可又有多少人遵了這個規矩?還不如說一套做一套?西門慶對縣太爺說要給仙逝的妻子守孝暫時不打算再娶,縣太爺就有些不高興。可西門慶哪管縣太爺如何看,他早就不是縣太爺能掣肘的人物。

“玳安!玳安!”喝得醉醺醺的西門慶被自家門檻絆了個趔趄,惱怒地喊著家仆的名字,一個灰衣小廝探頭探腦地鉆出來奔向西門慶,“大官人,今遭又喝了不少,玳安扶你去歇息。”

西門慶把重心靠在玳安身上,吐著酒氣問:“你怎麽這麽遲些才來。”

玳安跟了西門慶多年,把西門慶扶到一邊關上了門,低聲道:“家中來客人了。”

西門慶眯著眼,“誰來了?不請示我就讓人上門,玳安,你越來越沒規矩了。”

玳安可不敢認罪,討饒道:“我哪敢啊老爺,這個人咱們家可得罪不起。”

“老爺我倒是有興趣了,誰啊?”

“是、是道大少爺回來了。”

西門慶陡然驚地坐起,醉意消了大半,“你說是誰?”

玳安急忙說:“小的哪敢騙您,正是您的總角之交,道家大少爺道樂宴啊!”

“數年前他和妹妹去洛陽探親路上遭了匪,說是死了,這麽些年過去了,怎麽又回來了?你沒認錯?”

玳安說:“小的又不老眼昏花怎麽會認錯道大少爺,當年你和道小姐指腹為婚,道小姐父母早喪,只剩兄妹二人扶棺回鄉,沒想到一走就再也沒回來……大家夥都以為道小姐兄妹死了,沒成想還活著。”一別近十年,西門慶早就娶了正妻,當年他還是個莽撞少年和道樂宴結為兄弟,兄弟回來了他自是高興。

“快引我去見我兄弟。”

沒錯,老夫又接了新劇本。

我險惡的童年又多了一員大將——西門慶。

垃圾選項,遲早藥丸。

就不知道我這大兄弟究竟是水滸裏的慶哥還是金瓶裏的慶哥。

我中午上的門,西門慶不在,一直等到了晚上,茶水喝了幾壺,飯吃了一頓,玳安還給我備下了房間,忽地門口傳來呼和,西門慶回來了,我正襟危坐,充滿了對這位奇人異事的敬佩。不多時玳安就引著一個穿墨色華服的英俊青年進來了,此人身高約七尺,長得很是俊美,怪不得能迷的那麽多女子五迷三道,資本甚是不凡。

西門慶一進來就認出坐著的那人肯定是他兄弟沒跑了,“兄弟!”

這聲熱切地呼喚把我從神遊中拉了回來,西門慶已經跑過來猛地抱住了我,一身脂粉酒氣差點沒把我熏死,“兄弟,一別多年沒想到你還活著。”

我嘆了口氣把這出戲演下去,“當年我和妹子被劫僥幸脫身就被逼著跳下懸崖,我僥幸逃出生天,可妹妹卻……我那苦命的妹子!”

和他有婚約的道小姐已經仙逝多年,西門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唉……”

“兄弟既然好生活著,為何這些年才回來。”

我:“當日我墜落懸崖,撞了頭,昏迷了數月才醒來,竟然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啊!竟是如此。”西門慶畢竟做藥材生意又開著藥鋪自然知道失魂症。

我繼續胡編亂造狗血套路,“幸好懸崖底下有一隱居避世的高人,救了我,我半年前才恢復記憶,一別近十載,故鄉早已物是人非,我回來卻不知道去哪,竟然連家在哪都忘了,猛地聽人提起兄弟的名字才一路打聽到了你家……”說到這裏我忍不住嚎啕大哭。

西門慶也悲從中來,摟著我安慰我,“既是回來了就把這當你家便是。”至於道兄弟死後留下的房產店鋪全被他笑納了他卻只字不提。親兄弟明算賬嘛,若不是他道兄弟的家產也要被縣內官老爺刮走。雖然今時不同往日他西門慶早就鳥槍換炮不再是落魄藥材鋪子的少掌櫃,道兄弟的家產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要他平白吐出來他也是不幹的。道兄弟回來身無長物想必全得依靠他,定是不敢提什麽要求。

我擦幹眼淚道:“我著人打聽了,我那破宅和幾家破店全靠兄弟經營,多謝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