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第2/3頁)

奚嘉起床,手指碰觸在那張紙上,猶豫半晌,沒舍得揭下來。

無名指空空蕩蕩。新的筆記本上只有一句話:我跟莫予深離婚了。

奚嘉坐在桌前,看著窗外,眼神空洞。

兩個小時後,她才站起來,腿上終於有了力氣。

家裏阿姨給奚嘉準備了清淡的小菜和粥,奚嘉只吃了幾口,她給季清時發消息:【二哥,我下午去馬場,找楊楊。】

季清時:【早點回,我有個事得請你幫忙。】

奚嘉:【?我?】

季清時:【嗯,吹牛吹大了,說你是知名編劇,朋友的阿姨找我,要跟你約稿,你幫幫我。】

奚嘉:【還是算了,我都聽不到人說話,萬一到時寫出來一般,不是打你的臉?你就說我在國外,忙著比賽。】

季清時:【我馬上開會,晚上回家詳談,你早點回來就是。】

奚嘉沒直接回絕。

她也想找點事做,又怕到時讓季清時難堪。那就晚上回來再說。

奚嘉換了一條鮮亮的裙子,去了馬場。

武楊早早在門口等著,肩頭扛著一塊白板,手裏拿了幾只白板筆。

奚嘉從車上下來,看他那放蕩不羈的樣子,莫名想笑。

武楊在白板上寫了:歡迎領導蒞臨指導。

奚嘉拍拍他肩膀,“今年年終獎翻倍。”

武楊擦了又寫:【去哪視察?】

奚嘉:“到河邊走走。”

兩人不緊不慢朝那邊去。

路旁,去年枯萎的狼尾草叢,從遠處看,泛著似有若無的新綠。

奚嘉把無名指在武楊眼前晃晃,“我離婚了。昨兒離的。一會兒我要騎馬,慶祝我恢復單身。”

武楊腳下像被定了個釘子,奚嘉走出了五六米,他還在原地。落在白板上的筆,不知道要先寫豎還是先寫撇。

奚嘉:“今天你得送我個包。”她側臉,沒人影。

“楊楊!”奚嘉回頭喊。

武楊舉起手裏的白板。

奚嘉嘴角揚了揚。

上頭寫著‘自由女神’。

奚嘉繼續朝河邊走,武楊追上。

奚嘉像是自言自語:“我所有筆記都給我二哥了,雲盤密碼也給了他。通訊錄裏除了家裏人,就只有你跟葉秋。我的過去,從昨天重新開始。”

“剛才來的路上,我翻看手機備忘錄,裏頭還記了不少。在劇組,有個叫余安的小姑娘對我特別特別好。她是孤兒,生日在大年三十。我給季清時留言,讓他幫我照顧著點余安。”

“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也許她能替我多陪陪媽媽。”

“我那三匹馬,你幫我好好照顧。”

武楊的腳步又落下。

奚嘉沒再管他,她一人走去河邊。

武楊去了河邊的土丘,從上面能看到奚嘉。她蹲在岸邊的台階上,拿手撩著河裏的水。

午後的陽光,照著整個馬場、河邊、土丘。但沒一絲暖意。

武楊拿出手機,考慮許久,還是給余安發了消息,這是年前新辦的號碼,就為了給她發一個生日祝福。

【謝謝你對奚嘉的照顧。也照顧好你自己。】

余安本不想回,但這是唯一能知道奚嘉病情的途徑。她問武楊:【奚嘉姐現在怎麽樣了?】

武楊:【徹底聽不見,跟莫予深也離婚了。】

余安盯著那行字,久久沒回神。

“余安!倒熱水!”周明謙胃疼。比昨天更厲害。今天飯都沒吃下去。

喊了一遍,余安沒動靜。

周明謙轉臉,上下瞧著這個小助理。她現在跟奚嘉學會了,竟自動屏蔽他。

“余安!”

余安沉浸在悲傷裏。她的生日願望,才過去不到一個月,就落了空。

周明謙盯著余安的眼睛看,呆滯,悲傷。

她沒親人,無牽無掛,唯一惦記的就是她的錢。這是卡上的錢被盜刷,銀行發來消費提醒?

周明謙起身,看了眼手機屏。

之後,他跟余安成了同款表情。

周明謙不關心奚嘉是不是已經離婚,跟他p關系沒有,他想知道,那條信息前半句是幾個意思。

什麽叫,她徹底聽不見?

周明謙坐下,給余安拿了張凳子,“坐下說。”

不說也不行。這已經不是秘密。

余安:“奚嘉姐在進組前,就生病了。”

周明謙:“偏頭疼?”

余安搖頭,把她知道的說給周明謙,一字不落。

越往後,周明謙越不想聽,心理生理都排斥。

他不想知道,她每天寫寫寫,不是她閑著沒事幹。

他也不想知道,她因為沒有了記憶,才忘了他要她改劇本這事。

他更不想知道,她是因為聽不見,才沒及時回應他。

周明謙靠在椅子裏,眯上眼。

失憶的那個人是他多好。

這樣,他就能忘了,他以前是怎麽對奚嘉嗤之以鼻,是怎麽打擊嘲諷她,又是怎樣當著那麽多的人面毫不留情大吼指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