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人是反射弧長嗎

山林的時間遊走似乎很快,沒了城市的霓虹和車水馬龍,夜晚就變得特別純粹。

晚餐過後,陸東深主動承擔起收拾炊具和清理餐具的工作,這又讓蔣璃大跌眼鏡。陸東深這般男人就是眾人眼裏那個養尊處優的人,他也應該是個養尊處優的人,十指沾了陽春水總覺得有點不適應。

借著火光,蔣璃盯著他那雙正在勞作的大手來看,那骨節分明的手指修長流暢得很,看得她都直心疼,暴殄天物。

她問他,是不是覺得吃了我的東西覺得嘴軟了?要真這麽覺得的話以後見了她禮讓三分就行,或者跟道上的人一樣叫上她一聲蔣爺,不用非得禍害自己的雙手。

陸東深卻給了她“正確答案”,“我做這些,僅僅因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蔣璃盤著腿坐在一垛香松木上,頭頂上是大片星子,墜著天際,夜色太好,碎星就顯得很近,似乎擡手可觸。

火光搖曳,她笑得狡邪,“受人恩果千年記,今天你吃我口糧,我也不需要你感恩戴德,就頂了你前後兩次救我,咱們扯平了。”

陸東深上前從她腿底下抽出條香松木來,她一晃險些從上面掉下來,他大手一扶,穩住她的身子,笑道,“不做商人可惜了,算盤倒是打得精細。”

蔣璃看著他將那支香松木扔進火堆裏,篝火又燃亮了不少,驅散了夜幕下沉涼的寒意,這麽看著他,她突然覺得有些異樣,心底深處也有種暖洋洋的東西在滋生。

不似平時的高高在上,這樣的陸東深讓她覺得很有煙火氣。

她支起腿,一條胳膊搭在膝蓋上,一副懶洋洋,“在這麽個荒郊野嶺,口糧可是救命的,這本來就是等價買賣,大不了明天我再讓你蹭一頓我的口糧。”

陸東深坐在篝火旁,四兩撥千斤,“今天我吃了你的魚,明天大不了打來還你,但你欠我的就是欠我的,抵不了。”

這個人還真是油鹽不進。

蔣璃懶得跟他多費口舌,從香松木上下來,又從裏面翻騰出四支較粗的枝幹,一屁股坐在篝火旁,將浸了油的布頭拿出來裹住枝幹一頭,一層一層壓住捆緊。

“這一路上兇殘著呢,還不定最後誰欠誰的。”

陸東深沒說話,靠在旁邊,借著火光看她。

被他瞅得有些不自在,蔣璃將兩支粗枝綁好後,一扭臉去洗漱回了帳篷。

山林之中,落日而息。

夜裏寒氣大,所以回到帳篷裏是最明智的選擇。蔣璃在帳篷裏點了亮,將這一天的行程路線和所見所聞記錄在記事本裏,然後,十分自覺地將陸東深從記錄中屏蔽了去。

如果腳程沒問題的話,明天就該到達主峰,尚且不說還有怎樣的危險等著她,就單說抓麝香鼠就沒那麽容易。

旁邊的帳篷裏有了動靜,應該是陸東深也回去了。蔣璃突然想起他在酒店住的房間,整齊得近乎變態,心想著帳篷裏不知什麽樣。

想來不管什麽樣吧,肯定不如她帳篷裏這般熱鬧。

背包裏的東西近乎被她擺了一帳篷,原因是要找筆。

把該記的都記好了,她抻了個懶腰,這才覺得肩膀酸疼得很,負重太大的結果,許是破皮了。解了衣服拉鏈,打算瞧瞧傷勢如何,可衣服褪到一半的時候她驀地反應過來,緊跟著重新穿好衣服。

回頭,帳篷外黑兮兮一片。

她只覺得頭忽悠一下,心臟砰砰直跳,陸東深的帳篷始終沒亮,那她剛剛脫衣服的影子肯定會晃進他的視線裏,當然,如果他要是有心看的話。

這兩天她獨自一人慣了,怎麽就把他給忘了?旁邊帳篷無聲無息,蔣璃很有沖動想要闖進去揪住他脖領子問他剛剛有沒有偷看,可這麽想著又覺得自己真是矯情,想他陸東深那樣的男人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環肥燕瘦的還差她這一款?再說了,剛剛她又不是當著他的面脫光了衣服。

不知怎的臉頰有點燙,蔣璃從一堆東西裏翻騰出只小鏡子,借著光亮一照,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篝火的緣故,她的臉色竟然緋紅。

她和他的帳篷,中間其實不過就是隔了兩層防風布,間距不足一米,這其實跟睡在一起沒什麽區別。

睡在一起……

蔣璃清了清腦子裏的雜念,她認為,自己想太多了。

熄了頭燈。

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她鉆進了睡袋裏。

已經充分蓬松的充絨升級版睡袋,一鉆進去就跟躺在棉花裏一樣,舒服溫暖。在戶外,跟大自然搏鬥了一整天,到了此時此刻能安穩躺在睡袋裏實則是件幸福的事。

可今晚失了睡意。

不像前兩晚,不敢睡卻困得要死。

翻來覆去。

最後像只蟬蛹似的蹭到帳篷邊,沖著空氣咳嗽了兩聲。

隔壁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