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直到死亡

陸東深眼睛裏總是混沌不清的黑,就像是宇宙深處墜著的黑洞,不動聲色又能吞噬一切。他靜靜地聽完蔣璃的話後,說,“不管是商川還是其他什麽人,能想到裝神弄鬼的這說明已經窮途末路,這倒是不可怕了。”

蔣璃仔細品著他這句話,突然覺得還真是如此。

“來說說你吧。”陸東深轉了話題。

蔣璃不解地看著他。

“傷口還疼嗎?”蔣璃嘆氣,“不疼,又不是特別深的傷口,以前受過的傷比這還嚴重呢。我只是覺得傷感,想想時間真挺殘忍的,硬生生地就把情分這東西給拆分得七零八碎。你都不知道剛才在台上,我看到商川的眼神,

就覺得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他肯定會殺了我。”

陸東深笑得淺淡。

“不說了。”蔣璃心傷,一來不想過多想商川的事,二來生怕陸東深真的找商川算賬。想起身,陸東深卻收緊手臂,“別急著卸妝,讓我看看。”他端詳著她畫得精致的臉,微挑的眉梢透著嫵媚,面似桃花眼含春情,唇紅如櫻,美若畫媚入骨。蔣璃被他瞅得不自然,想撇開臉,陸東深就擡手捏住她尖細的下巴,“如果放到從前,光憑著這張臉就能成了台柱子。”

“唱戲憑著的是真本事,哪能靠著一張臉過活?”

“戲子唱戲給男人們看,你以為男人們聽的都是戲?”陸東深松手,食指關節微彎輕輕摩挲她的眉眼,“男人們迷的是戲子的眼,戲子的唇。”他的手指一路向下,最後落在她的腰間,“戲子的身。”

蔣璃覺得他手指像是摘了火種,濺在了她的戲服上,燙了星星點點的窟窿,灼了她的皮膚。“挺文雅的事怎麽到你眼裏就都變了味道了?”

陸東深扯嘴微笑,“我還從來不知道你會唱戲。”

“年輕的時候學過。”

陸東深眉毛一揚,“年輕的時候?你現在也是個黃毛丫頭。”

“我是說我更年輕的時候。”蔣璃抿唇。

陸東深收了收手臂,“什麽時候唱給我聽?”

“你喜歡戲曲?”

“你唱的話,我想我會很喜歡。”陸東深將她拉近,語氣低低,“媚能入骨的女人,最教男人癡迷,同時,也會讓男人覺得危險。”

兩人間的氣息纏綿,蔣璃覺得氣短,“我又不會害你。”

“跟謀害性命無關,但也是致命。”陸東深擡手覆上她的脖頸,拇指若有若無輕撫,“能讓我癡迷的東西也會引得其他男人的癡迷,同樣是男人,我自然能讀懂饒尊看你的眼神裏多了什麽。”

是欲念。

男人對女人最直接的欲念。

這種是從骨子裏崩裂出的情感,是人性最原始的情感。他有,饒尊也有。

蔣璃一僵。

陸東深卻笑了,拇指抵上她的唇,“紅顏禍水。”按下她的頭,他的唇近乎貼著她,“我還從來沒對哪個女人有過這種念頭,就是藏在家裏,只供我一人欣賞享樂,所以夏晝啊夏晝,你真是個妖精。”男女之情本就是自然而然,他一直認為如此,感情的事也不可強求,兩人能走到一起看緣分看造化,他不苛求感情,也不強求緣分,所以這些年來他過得清心寡欲順風順水。他覺得自己足夠尊重女性,不金錢惑人,也不強權奪人,凡事都是你情我願,不拖泥帶水,不拉拉扯扯。

現代都市,飲食男女,緊湊的時間和巨大的工作壓力導致了男女之情的快餐性質。

好好談個戀愛是他從未想過的,花時間和精力在一個人身上,縱容她包容她,他竟也覺得甘之若飴,戀愛的感覺對他來說陌生又美好,就像是每天嘴裏含著糖沁著蜜,哪怕只是想到她,都會忍不住笑。

可是就在今天,他的心思就變了。

在商界,人人都在背後裏把他視作虎狼,那是深藏在他骨子裏的、血液流淌著的天生對勝利的追逐和占有,這就是陸家人,平和溫雅不過表面,強勢和不擇手段才是最真實的寫照。

他想將溫雅留給她,做足夠溫和體貼的戀人,可現在,他控制不了骨子裏的征服感和強勢,跟她在一起越久,他就越想操控。她被人虎視眈眈,他寧可將她扼殺在他懷裏也不會拱手讓人。蔣璃這一晚上其實感覺到他情緒上的壓抑,雖說有笑,但眼裏始終沉沉。這種感覺讓她覺得不舒服,尤其是他的話,像是在她心裏壓了塊石頭。既然他主動提了饒尊,那她再避而不談也不是那麽回事了,

便道,“他在醫院裏出現我也很意外,你也看到了,我並沒有主動聯系他。”

“錯不在花蜜,而在對花蜜心心念念的蜜蜂上。”陸東深的手指探到她的衣領,水衣本就是內衫,領口輕輕一拉也就松動了,肩窩是包紮的傷口,再往下,是耀得人眼的白脂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