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在父親面前他很周正

蔣璃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巧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車頂急促晃動的紅光似血似的紮紅了她的雙眼。車門一開,救護人員快速搬擡病患,她心臟直突突,想都不想沖上前問,“是饒瑾懷嗎?”

沒人搭理她,大家都七手八腳的顧著病人,在這個空档裏蔣璃也瞅見了病人的臉,松了口氣。

直奔特護病房區的護士站,蔣璃報上名字後,護士告知,首長剛從搶救室裏推出來,目前在病房觀察。

饒瑾懷,國內響當當的人物,軍功章能掛滿半扇身子的人,也是,饒尊的父親。病房裏很安靜,沒有登門探病的同僚和下屬,也沒有堆得滿滿的禮品,只有床頭一束插得精致的花和切好的果盤。對此蔣璃見怪不怪,饒瑾懷為人低調剛正,同饒尊的爺爺饒毅至一個秉性,平日素來討厭阿諛奉承,每逢節假日或生病都房門緊閉,就連饒老去世當天都是簡單操辦。

饒尊家學和政學都很淵源,饒老畢業於黃埔軍校,軍官出身,後成為老一代的革命家,生有兩兒兩女,均是或北大或清華高材生,又深受父親影響從政,除了饒尊的小叔饒瑾宇。

華力集團就是饒尊的叔叔一手創辦的,當年饒老得知自己小兒子棄政從商時很是不悅,沒掏一分錢,要他自己去折騰。饒瑾懷心疼弟弟,總會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偷偷幫忙。

饒瑾宇沒有孩子,平時都是把饒尊當自己孩子看待,所以一心想把華力留給饒尊,用他的話說就是,沒有哥哥當年一次次的救濟就沒有我的今天,更不會有華力。

饒尊的學歷自然不用說,念了父親的母校又出國留學,成績單十分漂亮,但也是熱衷商業。饒瑾懷當然也是不高興,同當年他父親的做法一樣,不給予任何人脈上的幫助。但饒尊是饒老最疼愛的小孫子,自然就會想著能幫襯些是些,饒瑾懷為這事沒少跟饒老起爭執,饒老語重心長說,隔代親啊,我這一生也就徇私這麽一回,但也只是幫著拉了一下關系,生意能不能成還要看咱們家尊尊有沒有那個本事,是不是做生意的料。

蔣璃進病房的時候裏面只有饒尊和他母親喬臻在,喬臻出身書香門第,祖輩更是跟國母宋慶齡為世交,腹有詩書氣自華,雍容大方,那床頭的一束鮮花就是她準備的。

她剪了殘枝,動作嫻熟從容,陽光落在湖藍色香雲紗的旗袍上,也不知是膚色襯得那旗袍更高貴還是那一抹藍托得她膚色更白潔,宛若她頸部的珍珠項鏈,潤得親近人。

果盤自是饒尊準備的,切得精細,刀功絲毫不見馬虎。他平日囂張不羈,但面對父親時就會格外收斂。

見到蔣璃後,喬臻愣住了,躺在病床上的饒瑾懷聽見動靜後轉過頭也愣了一下。

饒尊放下水果刀,走上前輕聲說,“我還以為你不肯來。”她能來,他看上去很激動也很高興。

蔣璃沒看饒尊,走到病床前,幹澀地叫了聲,“饒伯伯、饒伯母。”

“夏夏?真的是你?”喬臻放下花剪,走上前來拉過她的手,激動地左看右看,“我和你饒伯父就一直想著念著你什麽時候能回家來,今天總算見著你了,好,能回來就好。”

饒瑾懷雖說從搶救室裏出來,臉色略有蒼白,但精神狀態尚好,說,“坐下說話,別站著。”又擡眼瞅了饒尊,“你這臭小子倒是給夏夏拖張椅子來啊。”

“哦哦。”饒尊手長腳長,趕忙就拎了把椅子過來。

蔣璃坐下後,饒瑾懷嘆道,“你說你這個孩子,一走就走了這麽多年,都不想我們嗎?”

“對不起。”

饒瑾懷真是又有點氣還有心疼,指了指她,“你啊你。”蔣璃生怕他動氣,忙按下他的手,“是我不懂事,您就別氣了,我可問過醫生了,您這次之所以搶救還是心臟的老毛病,以後都不能再激動了。”拿過果盤,叉了瓣蘋果送到他嘴邊,“聽說您進了搶救室,我急的空手就來了,這塊蘋果當我借花獻佛。”

饒瑾懷沒急著吃,看著喬臻說,“你瞧瞧,夏夏這張嘴到什麽時候都像是抹了蜜似的,明明是她有錯在先,倒是把我說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喬臻抿唇淺笑,“人家孩子還舉著蘋果呢,你別光顧著激動了。”

饒瑾懷接過來,說,“這真有個身體不適的時候啊,夏夏只要在身邊我這心裏就踏實。”

“是啊,夏夏啊,剛才我還跟你饒伯伯說呢,如果你在的話,這次也不能到了進搶救室這個地步。”喬臻感嘆。

饒尊在旁抗議,“爸媽,怎麽說的我跟外人似的?”今天他穿得周正,襯衫的扣子也是一絲不苟地系著,不像平時解開幾粒那麽不羈,在饒瑾懷面前,饒尊向來都是規矩。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饒瑾懷又是動怒,“你還好意思說話?我問你,你找到夏夏之後怎麽不帶回家來?怎麽就讓她進了陸門進了天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