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是想反悔還是想坐地起價

夏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昆侖飯店。

等陸東深趕到的時候,她整個人是趴在方向盤上的,全身顫抖虛脫,唯一的一點力氣就用在給陸東深的那通電話上。

車停在如織的車流中,如塊頑石靜止不動,造成了嚴重的擁堵,後面的車憤怒地按著喇叭換道而行,就如水流般從頑石兩旁分支而過。

陸東深讓老徐開車回去,他上了夏晝的車,車門剛關,身後又一輛車的車主憤恨探出頭咒罵:丫有病吧?會不會開車?車壞了連雙閃都不打?

這個時間擋人路就形同殺人父母般,陸東深連連道歉,給移到副駕駛位上的夏晝系好安全帶後啟動了車子,盡快遠離這片擁堵之地。

半小時後,王府井東方新天地樓上。

夏晝坐在階梯上,手裏抱著杯咖啡,望著長安街上的車來車往入神。陸東深沒有席地而坐的習慣,可她坐著他站著也終歸是奇怪,末了,也就硬著頭皮在她身邊坐下了。她心情不好,甚至是坍塌,他從她來的那通電話裏就能聽出來。來接她的途中他讓景濘打聽到夏晝的行程,心裏也多少猜出怎麽回事。想著帶她吃點好吃的開開心結,車行王府井附近的時候她幽幽地說,好久沒去新天地了。

心情不好靠購物來排解,陸東深認為這是好事,總強過她的郁郁寡歡,不想,她只是想到樓上坐坐,然後看著滿城的霓虹發呆。來這裏看風景的人不算太多,但零星能爬上樓梯的就是些年輕男女。陸東深是直接從酒桌應酬裏抽身出來的,所以一身的商務,坐在階梯上回頭率就極高,他成了小姑娘們眼裏的風景。夏晝並不知道陸東深成了眾矢之的,喝了口咖啡,苦澀在嘴裏轉了幾個圈,合著津液一並入喉,多少緩和了木漲,頭靠在陸東深的肩膀上,許久後說,“以前,我和季菲很喜歡在這裏看北京的夜景,尤其是車流如織的時候,總覺得別人都在苦哈哈地龜速往前移,我們卻能樂在其中。”“其實我算幸運,擁有天生敏感的鼻子,所以比其他人就要少奮鬥好多年,我沒缺過錢,尤其是在為饒家做事的時候,錢對我來說已經只是數字了。這裏是我常來買東西的地方,並不覺得什麽,可對季菲來說,這裏是她可望不可求的地方。季菲不是個貪慕虛榮的人,她自信又能拼,她所獲得的財富都是靠她努力得來的,我記得她拿了第一筆不菲的傭金後,第一件事就是給我買了一車的水蜜桃,是她答應我的,說她賺錢了以後一定要讓我吃上最好吃的水蜜桃。”說到這,夏晝笑了,可眼眶紅了,“其實那時候一車水蜜桃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可對於季菲意義就不一樣,那是她的承諾。我跟左時相似,因為左時的天賦不低於我。季菲跟衛薄宗相似,兩人都需要努力打拼才能獲得別人的認可,他們嘗過我和左時沒有嘗過的被人拒絕、被人冷落甚至被人嘲笑,所以,成功對於他們來說彌足珍貴。”

陸東深任由她靠著自己,沒說話,安靜傾聽。“可是為什麽都變了?”夏晝的手指隱隱用力,咖啡紙杯被捏得有些變形,“我認識的衛薄宗和季菲沒了,就連左時,也許曾經也在做著我不知道的事。東深你告訴我,我是一直活在自己的想象中嗎?還是利益之下人心真的就不堪一擊?”陸東深輕輕攬住她,看著腳下的絢爛霓虹,說,“這世上沒什麽是一成不變的,包括人心。你不爭不搶,是因為你不在乎得失,你不渴求成功,是因為你對成功唾手可得。

可他們不一樣,他們沒你幸運,也沒你豁達,所以注定要為成功費盡心思甚至不折手段。”

夏晝眼底悲涼,“我不爭不搶,因為我覺得是我的終究還是我的,能被人搶走的都是垃圾,不值得去頭破血流,不值得泯滅人性。”

陸東深擡手摟過她的頭,壓臉吻了她的額頭,低笑,“你有你的驕傲,他們有他們的心思。所謂的不折手段,在他們看來是正當防衛,在你眼裏自然就是違背良心。”“你還替他們說話?”夏晝擡眼看他,“拋開三年前我跟他們的恩怨不說,邰國強中毒、商川慘死也許最終都跟衛薄宗有關,而季菲現在是為陸門服務,你可別忘了你差點也氣味中毒的事。他們,不可原諒。”“衛薄宗的目的我暫且不知,季菲在陸門深得幾位老董事的信任,所以證據不足之下動她不可能。”陸東深摸著她的頭,語重心長,“囡囡你要記住,有很多事都宜穩不宜急。動一人容易,動一方勢力就要從長計議。”夏晝看著他。夜色下,光影裏,他的側臉如夢如幻英俊無鑄,他眼裏的光如星空長河深邃惑人,可是,他是戰神,向來籌劃人心,這番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太自然不過,提醒著她,其實野性和忍耐才是他本來的模樣。